于喜一面說:“小爺,你只管放心。”一面安排人送主子回家。
謝寧曜同小廝一起將李及甚扶到馬車里,他摟著讓人靠在自己的懷里方才坐穩。
李及甚仍舊逞強:“小公爺,麻煩您為我雇輛車,我自家去熬藥喝下幾副,保管就好。”
謝寧曜微怒道:“你這人怎如此作踐自己,都到這步田地了,還要嘴硬!我管事管到底,必定治好才放你走。”
李及甚終究撐不住,頭一歪,便昏倒在了謝寧曜的懷里。
謝寧曜急的渾身冒汗,催促道:“快些趕車,即刻去請張御醫!”
侯在一旁的小廝忙回:“已請了,咱們抵家,張御醫就該到了。”
角門外早有小廝備好了轎子,謝寧曜仍舊摟著李及甚坐,暈倒的人自己無法坐穩。
寶輝院眾人早得了消息,也就不顯得慌張,謝寧曜指揮著將人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張御醫已侯在一旁。
主要是今天太冷,鵝毛大雪還在落,就他的臥室有地龍,李及甚渾身是傷,得退去衣物診治。
謝寧曜看著床上的人,胸腹、脊背、手臂、雙腿均有幾道利刃劃出的血痕,有的深有的淺,臉上倒是沒傷,只嘴角的血凝固后被凍的有些紅腫。
他猜測李及甚必定還受了鈍器傷,否則不可能吐血。
張御醫處理完外傷后,寫了幾張方子,詳細叮囑要怎麼煎怎麼吃。
謝寧曜忙問:“老供奉,他何時能醒,內傷到底怎麼樣?”
張御醫說:“小公爺不必憂慮,最遲晚間就醒,內傷亦不重,按方子吃了,短則半月,長則一月即可痊愈,外傷更不打緊。”
謝寧曜這才放心,仍舊守在床邊。
云舒忙囑咐二門上的小廝駕車送張御醫,原本這幾個御醫便是謝府常用的,看病問藥都無需給錢,只每年幾個節封禮送去,還有一定的年例銀子。
謝寧曜守著人,沒一會兒就困的不行,他昨夜就沒睡好,今日又起的早,且打鬧奔忙了半天,自然疲乏,便胡亂躺在暖塌上睡了去。
鶯時連忙將暖塌收拾了一番,又拿了枕頭被褥來,好讓主子睡安穩。
謝寧曜向來瞌睡多,午飯隨便應付吃了些,便接著睡了個痛快。
下午時分,云舒急忙推醒自家主子幫忙穿衣,一面說著:
“我的小爺,快莫睡了,老爺現已在書房等您,到底不知為何事,只看著像氣狠了的樣子……”
謝寧曜在心里嘀咕著:這會子還早,謝啟是下午班都沒上專程告假回來的?我近來挺安分,今日還做了件大好事,我不怕他盤問!
他這麼想著便徑直來到書房,只見謝啟臉色鐵青的坐在桌案后,手里明晃晃的拿著一根足有拇指粗的藤條。
謝寧曜吞了吞口水,想著好漢不吃眼前虧,拔腿就要跑去找祖母。
只見謝啟將藤條猛的抽在桌案上,怒喝:
“敢出這門,我定讓人捆了你拖到院子打,更別想還有誰能來攔,你祖母同姑媽都一道去你舅奶奶家賞雪了!小孽障,還不跪下!”
他實在委屈,又從來天不怕地不怕,便梗著脖子說:“你要打要罰總得講個緣由,我才服氣。”
謝啟哪里見過敢這樣頂撞他的,就連當朝首輔謝勛在家里作為弟弟,也只有聽他教訓的份兒,他氣極反笑道:
“打量我不知道你這謝霸王在京里的名聲?往日種種便都罷了,過往不究,反縱的你愈加放誕任氣!你與那起紈绔打架也就罷了,竟敢欺凌到正經讀書的寒門子弟頭上……”
謝寧曜聽后,急忙解釋:“是我救了李及甚,你不信,等他醒來,讓他親口告訴你……”
這謝啟早被氣昏了頭,更何況他深知小兒子慣愛扯謊,不過想拖到救星回來,于是他更立刻要打。
謝寧曜怎肯受這等冤屈,想躲到書架后,卻不妨撞在架上,碰落了一地文玩墨寶。
他到底快不過常年習武征戰的謝啟,不刻便被死死拽著胳膊。
眼見著那藤條就要落身上,他忙用另外一只胳膊去擋,抽在手臂上更是貼著肉的疼。
他從未吃過這樣的痛打,眼淚立馬滾落下來,且委屈非常,只顧哭喊:
“定是李從威倒打一耙誣陷我!你信外人,也不信我,你打你打,我知你早看我不順眼,早想打我……”
第5章
外面聽得書房里動靜頗大,又是砸東西,又是厲聲訓斥,又是痛叫哭喊,急的寶輝院眾人不知如何是好。
云舒急忙就讓二門上的小廝去請老太太、姑奶奶回來,但她也知道“遠水救不了近火”,最快都得一兩個時辰后才能抵家,早打完了。
幾個大丫鬟終究無計可施,更不敢進去攔,只能哽咽著輕聲念叨:“我的小爺,你倒是認個錯求個饒,能怎麼樣,這牛似的脾性,不都自己皮肉吃苦……”
其余仆婢,有跪地念佛的,有干著急團團轉的,還有去找棒瘡藥的,難以盡述。
謝寧曜一邊躲藤條,一邊為自己哭喊鳴冤:“沒做過的事,打死我也不改口,李從威惡人先告狀,有本事當面對質,背后耍陰招算什麼能耐……”
根據謝啟訓他的話,他便大概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