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希爾諾已經能大致理解小黑的肢體語言,雖然不像尤珈老師那樣,能直接聽懂“喵言喵語”。
“老師,小黑也愛吃甜的,下次我們可以點雙拼口味。”被尤珈老師蘸著清水細細擦拭手指時,希爾諾笑著提議道。
等將捉拿的恐怖分子扔給當地的分部,他們又匆匆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這片森林生前是精靈的故鄉。隨著兩百年前的污染爆發,精靈們拋棄了他們的家園,遷徙到了更偏遠的地方。后來的百年里,再沒有人能夠找到精靈的蹤跡,有人猜測他們徹底消亡了,也有人說他們學會了融入人類社會。
“精靈們走后,這片森林開始郁郁寡歡,年年枯萎。到了幾十年前,如你現在看到的一樣,‘它’徹底死去了。精靈和精靈們的故鄉成了遙遠的傳說,這時候卻有一支精靈的后裔回到這里。他們的耳朵更短,身后也沒有翅膀,是精靈們和人類的混血。
“于是,精靈們死去的故鄉,在百年過后,又迎來了它的孩子們。這就是這座失落之森的故事了。你待會兒不要對居民的外貌產生驚訝,尤其不可以盯著看他們的尖耳朵,否則我們會被雙雙丟出去。”
腦海里想象著尤珈老師被拎著領子丟出去的畫面……老實說,希爾諾想象不出來,但這并不妨礙他笑出了聲。
“精靈的后裔應該很漂亮吧。單純的夸獎也不可以嗎?”希爾諾好奇地問。
尤珈搖頭:“這雙尖耳朵曾給他們帶來太多的歧視和排擠,否則他們也不會躲到這人跡罕至的森林里,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希爾諾,不同文化群體內總會有不同的禁忌,你眼中的贊美或許就是別人的傷疤。”
希爾諾點頭,將這句話記在心中。
相伴的旅途中,他發現尤珈老師確實懂得許多,似乎這個世界上的角角落落都曾留下過老師的足跡。提到任何領域的知識,尤珈老師總能答得上來。
偶爾才會露出孩子氣的尤珈老師,在絕大多數時候總是博識的、智慧的、可靠的,一刻不停地進行著講解,像是要把所有的知識都揉碎了喂到他嘴邊。
希爾諾也會認真地嚼碎每一口知識,每一口體悟,每一口人生的見解……這就是尤珈老師的另一可愛之處了,明明活得又累又苦澀,但會打起精神給他講解人生的道理。
希爾諾坐在高高的樹枝上,繼續聽著旁邊的尤珈老師講述傳說般的故事,那些精靈們的遺失的故事。
樹下,歡快的舞蹈和熱情的音樂漸漸平息下來,圍成一圈圈的人群緩緩散開,隨性地拿取早已擺放好的食物,開啟浪潮般的歡聲笑語。
“希爾諾,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找他們的族長談談森林結界的修復工作。你可以繼續在這里享受節日的氛圍。今天是他們一年一度的花月祭典,贊頌生命的喜悅。我估計你會喜歡這里的美食的。”
“好——”
尤珈老師的身影消失在某個帳篷里,希爾諾翻身跳了下來,輕盈落地。
周圍的居民們沒有被他驚擾,仍舊圍坐在廣場,或傳遞著現做的食物,或彈奏小曲打著節拍。
生著火的烤肉小攤,掛著彩旗的水果自助攤,現包現做的特產糕點,大片葉子包裹的清爽果汁……希爾諾覺得他確實很喜歡。
今天早晨,他和尤珈老師差點被當做入侵者攻擊,多虧了老師當場來了番古精靈語,這才沒有引起不必要的沖突。
不過,尤珈老師會說古精靈語,面前的這些精靈后裔們卻不會。他們搬來了那位看來年事已高的老族長,老族長拄著拐杖,熱淚盈眶,和尤珈老師牽著手說了一路話。
希爾諾曾翻閱過古精靈語相關的書籍,但只匆匆掃過一眼,沒有仔細研究。他實在想象不出來什麼樣的場合,才會需要用到古精靈語——現在知道了。
被當做客人迎送進森林后,老族長先獨自進了帳篷,翻找起代代相傳的典籍,里面涉及尤珈老師此行的目的。
希爾諾被尤珈領著找了個安靜的樹干,一邊觀賞著樹下的歌舞表演,一邊做著每日的授課。
現在,希爾諾獨自坐在人堆里,腳邊堆滿了居民們好意相贈的食物、手工藝品,手上抱著比他腦袋還大的烤肉,埋頭辛苦地啃。
剛烤熟的肉肥美地顫動著醬汁,撒上味道奇特的香辛料后,散發出饞人的氣味。
希爾諾一邊遺憾尤珈老師沒時間吃,一邊慶幸老師不在場——他糊滿醬汁的下半張臉,是無論如何不能給老師看見的。
坐在他旁邊的是個小孩子,穿著羽毛樣式的鮮艷衣裳,扎了滿滿一頭的辮子,辮子上編著漂亮的花,看起來可可愛愛。
小朋友也糊著張花臉,一邊吃一邊含混不清地問:“大哥哥,今天沒有人給你編辮子嗎?”
陡一聽到“大哥哥”這個詞,希爾諾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