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諾,你帶了個什麼東西回來?”
克里斯托弗盯著那團可怖的氣息, 法杖握得更緊。
他看見那東西也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不對, 不是警惕, 而是警告。
似乎只要自己一動,只要驚嚇到它牽著的寶物,就會將自己撕碎。
“是尤珈老師呀!您認不出來他嗎?”
那個小家伙緊張地望著自己, 想要護住身后的危險東西。
尤珈……
克里斯托弗從來都知道, 自己并非什麼資質出眾的白魔法師, 他比別人多的只有兩百年的閱歷而已。
同樣的紫色眼眸, 他所能看見的東西,比那位優秀的侄女,比艾莉西亞要少得多。
顯然,尤珈藏了些秘密沒告訴自己。
當初對方開門時,并不僅僅只是吸入了些冥界的氣息。
還發生了別的什麼變異。
于是,他曾寄予厚望的、又給予他絕望的好孩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是因為今晚受到的刺激?
喪失理智藏不下去了?
那小家伙感覺不到嗎?
他緊緊牽著的,可是一個隨時能轟平這片土地的炸彈。
作為一名白魔法師,作為人類的一份子,作為坐在這個位子上的守護者,自己理應毫不猶豫清除掉——這只冥界生物。
真槍實戰當然打不過,但對方不還牽著一個“弱點”嗎?
克里斯托弗揚起了笑容。
他放下法杖。
“是尤珈呀,抱歉,我看走眼了。”
——可惜,他早就不是一名合格的白魔法師。
這樣子的尤珈,當然能更有把握協助他的學生,成功打開那扇門。
這樣子的尤珈,也無法心安理得地,與他的學生在一起。
真好。
希爾諾顫抖地擋在尤珈老師的身前。
哪怕校長先生表示了一切都是誤會,他都難以放松神經。
老師現在的狀態很不對,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好他自己。
希爾諾軟磨硬泡了一路,才得以被對方從懷中放下來,站在地上自己走。
尤珈老師身體凍了這麼久,抱著自己會吃不消的。
放下來后,老師仍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像是害怕分散。
“希爾諾,我真的只是沒看清,天色太暗了,你不用這麼緊張。”校長先生用平常的語氣說著,“你似乎感冒了?需要我幫你治療一下嗎?”
希爾諾猶豫了下,點頭。
很晚了,他不可能去麻煩默文幫自己消除感冒。
可一晚上不好的話,尤珈老師也會擔心自己的。
他看見校長先生揚起了法杖,法杖尖頭是溫暖的代表治愈的白光。
他感受到尤珈老師握著自己的手更緊。
校長先生保持這份動作,停滯了很久,才無奈地笑著說:“你能不能先安撫一下你旁邊那個……尤珈。否則,我可能會在施法的一瞬間,遭遇生命危險。”
希爾諾困惑地抬起目光,看向身側。
尤珈老師也在同一時刻看向他,表情很是無辜。
“尤珈老師很好呀。”希爾諾又困惑地收回視線。
“……”
克里斯托弗看著那個“很好”的尤珈,從對方的眼神里,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只要碰希爾諾一下,當場就得失去性命。
真可怕。
“你抱著他,把他兩只手都抓住。”克里斯托弗指揮著,“對,就是這樣,貼上去一點。最好把重心都放到他身上,讓他只要一動,就會把你弄摔。
”
這樣,這家伙就會安安靜靜的了。
克里斯托弗在心中嫌棄地罵了一句。
手上迅速施了個小魔法。
這期間,那雙冰冷的眼睛,始終緊盯著自己,在他學生看不見的角度,露出危險的眼神。
真麻煩。
“謝謝您。您好像對治療我這件事很執著?”希爾諾感受著渾身的舒坦,好奇地問。
“有嗎?大概因為我當了兩百多年的白魔法師?”克里斯托弗自嘲地扯開嘴角。
他將裝貓的籠子遞給了希爾諾。
“我解不開他的魔法,沒辦法帶走。你先拿著,等他醒了給他。明天新考官會來,你記得和尤珈解釋一下。我估計他明天醒了什麼也記不得。”
聽到“新考官”這個詞,希爾諾心中顫抖了一瞬。
“……尤珈老師會受到懲處嗎?”
“一般是停職幾個月處理,我可沒法給他開后門,違規記錄早就自動上傳了。不過對你的老師來說,或許反而會是一段難得的假期。”
克里斯托弗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忽然皺起眉想起什麼。
“還真給他弄到一段長假期了……”
……
希爾諾半哄半牽著,終于將老師送回到房間。
溫暖的燈光照在疲倦冰冷的身上,這不過住了一晚的房間,竟奇妙地給人以家的感覺。
這是自己和尤珈老師共同的家。
雖然明天就不存在了。
希爾諾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客廳的熒幕上,還停留著先前的畫面。
老師原本是想給他補這方面的常識……那等老師走后,自己就一個人默默地看完后面的課程吧。
希爾諾有些沮喪,將裝貓的籠子放回到桌子上。
“明天你也要跟著老師離開了。
”他小聲地說。
小貓朝著自己咪嗚了一句。
希爾諾剛勾起嘴角,緊接著感受到手心被拉了兩下。
轉過頭,看見老師用相當困倦的眼神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