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很痛,他猜測。
可惜,這種沉重的情感,他這輩子都是體會不到的。
梅納德環顧四周。
這間實驗室很整齊,沒有什麼混亂。
不像是行兇現場。
而那位在尤珈口中被殺掉的院長,他也沒見到尸體。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興趣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大腦里迅速思考起來,怎麼幫發小推卸掉責任,讓其安安穩穩脫身。
想起來進門前,校長先生從這里剛走出去。
梅納德蹲下來,托著腮,皺起眉望著眼前的發小。
尤珈現在看起來神志都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校長先生知道這件事嗎?他怎麼說?”
校長……
校長……
梅納德看見他的發小忽然呼吸急促起來,瞳孔微縮。
那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的灰色左眼,隱隱在向外面流血。
“他說我是個廢物……”
……
幾聲敲門聲過后。
希爾諾看見那位圖書管理員先生推門而入。
他剛想禮貌地開口問好。
就見管理員先生說:“你的老師病了,你要不要去探病?”
希爾諾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第二時也沒反應過來。
“哪個老師?”他茫然地問。
“還能是哪個老師,當然是你喜歡的那個老師。”
梅納德又補充道:“他從昨天睡到現在,打通訊沒人接,估計還沒醒。”
信息量好大。
希爾諾呆呆地望著管理員先生,不知道該先接哪一句話。
“尤珈老師他病了……是什麼病?”希爾諾擔憂地問。
是太累了嗎?
梅納德盯著希爾諾,露出一抹笑:“胃病。”
“誒?”
“不要繼續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來,這是他屋子的鑰匙。
也別問我為什麼有,或者你能不能進去之類的問題……
“總之,他現在需要你在旁邊照顧,除了你之外,他認識的所有人都很忙。他只有你了,你不能放著他不管,對吧?”
目送著希爾諾離去后,梅納德終于給艾莉西亞回了信息。
【好了,別來找我了。我已經讓希爾諾趕過去照看他了。請讓我今天安安靜靜地度過一天,好嗎?】
一切終于都清凈了。
他終于能夠安心下來看書。
梅納德哼著小調,剛準備離開閣樓,忽然瞥見燭臺旁的書架上,有一個明顯的位置空著。
格外突兀。
那里之前放著一本書嗎?
……
希爾諾一邊小跑著,一邊給下午課程的老師發送信息,申請請假。
等終于趕到了尤珈老師的屋前,他稍微平復了呼吸,卻變得猶豫起來。
屋內透過窗戶來看仍舊很暗,沒有開燈。
唯有二樓臥室那邊正對街道的窗戶,敞開著。
老師真的在里面嗎?
他想起來那位圖書管理員先生,曾經評價過老師“狂妄自大”。
其實從那時候起,他就對這位管理員先生,稍微有些抵觸了。
雖然對方對自己很好,還給了他禁閣的鑰匙。
現在,希爾諾忽然有些懷疑,對方剛才的說法說不準在欺騙自己。
管理員先生和尤珈老師的關系,或許并不好。
如果自己貿然闖進老師的屋子……
——他只有你了,你不能放著他不管,對吧?
希爾諾再次打開了通訊。
看著他先前給老師發的信息,仍舊未被回復。
打過去的通訊也一直未被接聽。
老師或許真的生病了。
“老師只有我了。
”
希爾諾默念著這句話,鼓起勇氣踏入院子。
他余光看見一根棍子醒目地倒在草坪里。
棍子正上方,便是那扇二樓臥室的窗戶,打開著。
尤珈老師的法杖,希爾諾曾不止一次上手摸過,他記得很清楚。
老師的法杖為什麼會掉在這里?
老師不會出什麼大事情了吧?
希爾諾顧不上一絲一毫的憂慮了,他迅速插入鑰匙打開門。
邁進去一步后,又撤出來,將老師的法杖撿起,抱在懷里,再小跑回去。
進屋后,他聞到了淡淡的香氣。
是三色太陽草的味道。
希爾諾心中晃過一個念頭:老師是有多累,才會在屋子里放置這麼多的,據說有緩和精神功效的植物?
他焦慮地掃視一圈,沒看到人。
找到樓梯,上了二樓。
敲門,沒有回音。
希爾諾推開臥室的門時,屋內一片黑暗。
明明是白天,窗戶也打開著,室內卻暗如黑夜。
他想起有些人為了幫助睡眠,確實會專門購入有黑夜效果的特殊室內燈。
希爾諾不抱希望地掃視一圈,結果真的在床上看到了尤珈老師。
老師坐在床頭,眼睛看著窗戶的方向,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希爾諾順著老師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普通的藍天白云,沒什麼別的東西可看。
他有一個猜想。
那根法杖或許是尤珈老師自己從窗戶扔下去的。
可是,為什麼?
“誰允許你進來的?我說過我很好,不需要你同情。”
尤珈老師的聲音很冷漠,希爾諾沒見過這樣的老師,也沒有聽過老師對他用過這種聲音。
他匆匆忙忙趕來,得到的是老師的冰冷拒絕。
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張,老師感到被冒犯也是合情合理。
他仍然,難以抑制地產生委屈的感受。
“對不起,老師,打擾您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