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曼娘堅信絮果會喜歡的,都是她這些年細心問了犬子之后,總結出來的絮果的喜好。
廉深有苦難言,問題不是絮果喜歡什麼樣的院子,而是絮果他現在長大了,他正在喜歡什麼人啊。
廉深面對兒子,把各種茶果點心都堆到了他的面前,用以試圖走進對方的內心世界。就,你喜歡聞蘭因這個事,咱們能不能再商量一下?真的沒得緩了,一定得是北疆王嗎?有沒有可能喜歡個別的男的呢?
廉深已經不敢要求兒子不要當個斷袖了,只希望兒子能喜歡一個沒那麼大挑戰難度的。因為他真的幫兒子搞不定頂頭上司的弟弟啊。
但一直到最后,廉深也沒有把話說出口,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這種事到底該怎麼教育。
反倒是絮果小心翼翼的試探說,他把他和廉深的父子關系告訴了聞蘭因:“我知道你們都認為不應該把咱們的關系對外公布,但蘭哥兒不是外人。”
廉深:……你就這麼想讓他當你的內人嗎?!
“我保證蘭哥兒不會對外說的。”聞蘭因甚至反過來叮囑絮果不能見誰都說這個秘密,他考慮的方向和廉深很像,覺得朝中肯定會有陰謀論產生,說不定還會有心懷叵測之人跑去他皇兄那里挑撥離間,說兩位“lian”大人聯手作局什麼的。
等等。廉深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兒子。你都那樣對聞蘭因了,他還愿意幫你保守秘密呢?廉大人終于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但這個時候連亭等人已經快回京了。
畢竟去信來信有時間差。
連大人是日夜兼程、歸心似箭,皇帝也是不得不回來了,因為夏天過去就又要科舉了,還是他為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增開的恩科,他不回來主持大局不行。
而就在圣駕已經停在京郊不遠處的驛站整頓時,聞蘭因追來了廉家。
絮果在馮姨的盛情邀請下,最終還是在廉家小住了幾日。馮曼娘高興壞了,恨不能買個十萬響的鞭炮來放一放的那種。但幾家歡喜幾家愁,聞小王爺可就苦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感覺他和絮果已經好幾年沒見了。
他按耐許久,最終還是沒按耐住。
他覺得他必須得去告訴絮果,他終于想到了一件絮果不知道的事,他一定得讓絮果知道,他也是有神秘感的!
絮果:“……”你說了不就沒有神秘感了嗎?
但聞蘭因沒想明白這層邏輯,只興沖沖的趁著月色翻墻而來,對絮果說:“我想起來了,有件事你絕對不知道,我早就喜歡你了,很久很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連大人連夜入了京,本想先去廉家和廉深探討一下兒子的感情問題。
結果一來就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連亭:“……”
第129章 認錯爹的第一百二十九天:
月華如練,夜涼似洗。
雍畿漆黑的天空上被渲染著大片大片的烏云,像極了春天煩人的柳絮,也像極了連大人此時不知道是該先慶幸兒子的感情其實是情投意合還是別的什麼的復雜情緒。他已經一句話也不想說了,尤其是在看到高卷的簾櫳上,倒映出的兩個小傻逼的快樂剪影后。
別問連亭是怎麼看出快樂的,他也不想看出來的,但他就是看出來了!
屋內的絮果確實開心,已經笑彎了一雙像極了桃花的眼睛,任誰在意識到自己被喜歡的人喜歡了很久后,都是會有那麼一些些的開心呀。
我喜歡你,在看見你的每一個笑容里。
聞小王爺安靜看著眼前春色如許的少年,眉眼清揚,肆意灑脫,充分詮釋了什麼叫“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他只是就這樣隨性的歪坐在燭火下,就好像已經照亮了他的整個人生。
那一刻,聞蘭因突然意識到,自己從小到大那種抑制不住地想對絮果好的種種舉動,就是因為他想看見絮果此時這般敞懷快樂的樣子啊。
他會故意逗他笑,送他一切美好的東西,并由衷期望他的一生永遠都能順遂喜樂。
但不管聞蘭因心里怎麼想,他嘴上還在故意說:“別笑了,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好嗎?我對外時性格很譎誑的,你認真點!”
絮果卻笑的更厲害了,捧腹時整個人都有點抖。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會莫名其妙的變少。好比本應該成雙成對的羅襪,荷包里的銀錠銅板*,以及絮果和聞蘭因之間越來越少的距離。
老父親連亭此時已經離開了,一邊往廉深的書房走,一邊感到心累,還有點想死,但又總覺得該死的是別人。好比聞蘭因啊,廉深啊,他派到兒子身邊的探子啊……
一輩子當特務的連亭,就沒丟過這麼大的人。
幸好知情者不多,一一滅口應該還來得及。
他微微垂眸,認真思考。
不過,連亭的“認真”,很快就在見到廉深后被迅速打破。因為已經沒那麼胖的廉大人已經滑跪,讓連亭一時間還真找不到太好的理由送廉深去見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