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我姨母最在乎的是她丈夫,而我娘……”她在乎她的家人,“你好端端地和她參合什麼?”
平白無事惹來一身腥。
連亭自然也不是什麼大圣人,不苦說的這些他都懂,但他依舊要參合,因為:“這次的外室不能不管。”
“怎麼?厲害到需要你出手?這是有多厲害啊,她能打過全圈的豬?”
“她親哥是年娘子過去手下的一個掌柜。”事實上,連亭懷疑對方就是京中背叛了年娘子的人之一。他怕有人借著此事大做文章,就進行了提前干預。這幾年與年娘子有關的事情就一直沒有消停過,此起彼伏的,但都被連亭盡量壓了下去。
但畢竟年娘子已經去世三年了,有些事情快要壓不住了。
連亭看了眼還沒什麼都不知道的兒子,他不能理解為什麼至今還會有神經病覺得,只要找到年娘子的兒子,就能拿到年娘子的潑天財富。這麼一個小小的稚子,又能知道什麼呢?
絮果歪頭:“嗯?”
第65章 認錯爹的第六十五天:
連亭上前揉了揉兒子的頭,他師父以前總說,發根軟的人心也軟,連亭看著眼前發梢服帖、一頭黑發的兒子,總是忍不住害怕他這麼一直軟乎乎的會被人往死里欺負。
“阿爹是想問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羽卒姐姐啊?”連亭輕聲問。
“好耶!”絮果立刻歡呼了起來。
羽卒就是翠花姐姐改頭換面后的新名字。翠者,羽卒也。其實她也考慮過叫非羽,組個翡字。但比起爛賭鬼老爹取的翡,她果然還是更喜歡自己后面選擇叫的翠。
不苦大師當時還連夜起了一卦,卦象顯示大吉,說這個名字會有“向死而生,一飛沖天”的好寓意。
聞來翡并不是一個能在家里閑得住的人,既因為她自己不甘心,也因為現實情況并不能允許她一直沉寂。在自家藏了大半年,確認別人認不出全新的自己后,她就搬了出去,重新開始了活動。具體搬到了哪里,連連大人都不清楚,因為她經常更換住址。
直至最近一年,聞來翡才重新逐漸穩定了下來,在京外的柳林鎮經營起了一家名叫儀狄的酒坊。
這家酒坊表面看起來和年娘子好像沒什麼關系,畢竟“儀狄”是個老字號了,幾十年前在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后來,唯一會釀酒的老東家意外猝死,沒有來得及把看家的手藝傳授給兒女,這才導致了儀狄的沒落。
儀狄在聞來翡的手中重煥了新春,對外的解釋是繼承者重新找到了當年老坊主的釀酒秘籍。
但連亭的直覺卻告訴他不是這麼回事,他總覺得儀狄如今拿出來的所謂只是換了個酒名的舊酒配方,什麼蒸餾酒,醬香酒,處處都透著年娘子的風格。
年娘子當年也是如此,無人知道她是誰,又來自哪里,只知道她接連拿出了大啟人人都沒有見過的新奇之物,一件接著一件,奇思妙想,天馬行空,好像她的創意永遠不會枯竭。偏她還不愿意承認這些是她想到的,只說是前人智慧,有些技法的發明者她能給出名字,有些不能,但總之,她對外說的永遠只是自己在復刻古籍中的內容。
但誰也沒有見過那本包羅萬象、又取之不盡的神秘古籍,也沒有人在此之前聽說過半點與這些東西有關的內容。
也因此,年娘子的古籍之說,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連亭就屬于不太相信的那類,只是他也說不清楚年娘子選擇這麼做的原因。只能從她大獲成功的結果,來推導為一種生意手段——年娘子在販賣的都已經不是具體的物品,而是一個故事,一個概念,一個古老而又神秘的傳說。至少京中的權貴就很吃這一套,這讓他們在不經意的炫耀時,還會顯得自己很有文化底蘊。
這套路與儀狄酒坊的發展如出一轍。要牌子有牌子,要歷史有歷史,既講究又與眾不同,還能不斷推陳出新。對于儀狄酒坊的大獲成功,連亭一點也不意外,他唯一比較意外的是,年娘子竟然還會釀酒。
他覺得聞來翡拿出來的新奇酒方,很大概率是年娘子的。
“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娘不會的東西嗎?”在前往酒坊的馬車上,連大人忍不住問絮果。
“我娘超厲害的!就沒有她不會的!”絮果正在和不苦大師下五子棋,百忙之中還不忘夸一下他娘,因為他娘就是這麼厲害!
絮果苦惱的看著隨馬車晃動的棋盤,努力想擺出個阿娘教過他的五子棋必贏奇陣牛頭陣,但……不苦叔叔根本不按照套路來。絮果努力半天,也還是無法讓棋陣成型。幸運的是,不苦其實也不怎麼會下棋,他既讓絮果贏不了,也讓自己贏不了。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下去,直至快把整個棋盤都要下滿。
連大人看了一眼,勢均力敵地菜雞互啄。
但哪怕是五子棋這種下法,據說最初都傳自江左,一度被不少老學究斥責為歪門邪道,有辱圍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