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爺子看都沒看廉深,因為他是真的看見他就心煩,面對這個關門弟子,他以前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生氣。雖然在師弟陸春山那邊他還可以擺著架子說什麼弟子自有弟子福,但實際情況是,他也恨不能打斷廉深的腿。
而與廉深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紀老爺子在看見絮果時快要笑開花的爽朗樣子。
“紀同窗,你來啦!”絮果很有小主人的樣子,跑去招呼。
“是呀,是呀,謝謝你邀請我。”紀老爺子也是很配合的和孩子聯系寒暄,順便故意促狹介紹,“這是廉深,你認識吧?”
紀關山是不知道廉深和絮果的真實關系的,但這并不影響他想看廉深吃癟的小心思。
“他是我的弟子哦,也就是你的弟子。”這麼介紹了一下之后,紀老爺子就對廉深道,“還愣著干什麼?叫人啊。”
廉深:“???”叫誰?叫什麼?
“叫師叔啊。”紀老爺子的心里總算稍稍松快了一下,只要看著廉深不痛快,他就痛快了,“怎麼?我的同窗不配你叫一聲師叔?”
廉深也知道老師的心思,只能恭恭敬敬對讓他的兒子叫了一聲:“師叔,生辰快樂呀。”
絮果:“!!!”我的輩分好高哦。
“對對對,連同窗,祝你生辰快樂呀。”紀老爺子從廣袖寬袍中,拿出了早早就給絮果準備好的生辰禮物。說真的,在之前絮果鄭重其事把聞世子畫的請柬送給他的時候,紀老爺子都是懵的,他一生收到過無數的請帖,但這麼兒戲又認真的請柬還是第一次。
對方也不是因為他是什麼閣臣、大儒才特意邀請,只是因為他是對方的同窗,因為他是紀關山而已。
“我一定去。”紀老爺子鄭重的對絮果如是說。
雖然紀老爺子到的時候,人差不多都已經走完了,但留下的人還是有的,依稀也能看到之前的熱鬧。尤其是寺廟前那個可以隨意逛的集市,更是讓紀老爺子心向往之。
廉深本來還想陪著兒子的,但現在……
他帶著犬子就自動跟上了很是自便的紀老爺子,不斷提醒著他,這個不能吃,糖高,那個不能吃,會升血壓。
他其實也說不清楚什麼升糖、升血壓到底是什麼,只是這些都是他前妻之前經常叮囑他的;“你老師年紀大了,有些東西不好消化,年輕的時候可以敞開肚子隨便吃,現在可不行。你得管著他,明白嗎?!”
紀老爺子看在有犬子跟著的面子上不好發脾氣,只是好不容易舒暢了一點的內心,又變得更煩了呀。這麼多年了,廉深為什麼還是能那麼不可愛!
小葉子跟著祖母早早回了家,他祖母畢竟年紀大了,能陪他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聞蘭因則在絮果從不苦脖子上下來后,就排著隊上去了。必須得說明一下,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愛騎大馬的!真的!
只是賢安姑母要求他去的,他不好拒絕而已。
賢安長公主對她這個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兒子,真的是快要氣死了。就不苦那四體不勤的小身板,剛剛在把絮果架起來的時候,賢安長公主看的差點心臟停跳。不苦摔了沒什麼,萬一把絮果摔了可怎麼辦?!
雖然到最后也沒什麼事吧,但賢安長公主還是覺得必須讓不苦得個教訓,然后她就把目光看向了還留在這里的兩個小孩子身上。
你不是喜歡架著孩子嗎?那老娘今晚就讓你架個夠!
不苦:“……”時常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
不知不覺,在大廣場上就只剩下了連亭父子和二梅,準確的說,是只剩下了梅家兄弟里的弟弟。這對兄弟其實也就才人到中年,只是哥哥是個娃娃臉,看上去不僅比弟弟年輕還好看不少。弟弟相對滄桑一些,留了一臉隨意的絡腮胡,也更符合常人對放蕩不羈的藝術家的理解。
梅二也沒和連亭說什麼客套話,當場就架好了畫板,在和連亭確定了以今晚這個燈火輝煌的寺廟為背景就行之后,他就開始了人物創造。
哥哥則……
被賢安長公主叫到了旁邊一敘。她突然就好像一下子熱愛起了繪畫這門藝術,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和梅大探討。
不苦大師懂了,小爹名單+1。
繁華過后,本來總會給人一種落寞之感,但在那個夜晚,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大家基本也是在偌大的寺前集市各干各的,可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平淡與溫馨。
絮果坐在阿爹的懷里,仰頭看著他俊美的面容,就像在看著自己的全世界。
阿爹低聲問他:“今天過的開心嗎?”
絮果點點頭:“超開心的!都是我想要的!”
廠公不想讓自己顯得很得意,但他真的控制不住,最后還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他摸了摸兒子軟乎乎的頭發,心生出很多想法,最后卻只說了一句:“我連亭的兒子,自然想要什麼都可以。”
絮果歪頭:“那,不想讀書也可以嗎?”他好想明天繼續和朋友一起玩哦,這還是小朋友第一次產生不想上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