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春風起,吹著枝頭白色的梨花,在大貓的頭頂發出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有文化的人該如何描述這樣如夢似幻的愜意場景,不苦不知道,他只知道說:“臥槽,真好看。”
然后,不苦就和絮果比起了誰畫得更好看。此情此景,不畫下來屬實是有些可惜。但是吧,大師明顯是忘了他和絮果半斤八兩的靈魂畫技,等兩人畫好后,那真的是難看得不分伯仲。用不苦的話來說就是:“我還是給宣紙磕一個以示歉意吧。”
偏絮果還格外自信,覺得自己畫得好極了,堅持要留下來給他爹看。
不苦大師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自覺丟不起這個人,悄悄把自己的畫就給揉了。他打算將功補過,改拿起婢子端上來的水果,信筆由疆的在上面寫起了……道德經。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簡單來說就是人要適可而止。不苦必須得承認,他娘才是對的,他和絮果的畫里有太多感情,偶爾還是要考慮該分一些給技巧。
連亭進門時,就收到了一個寫滿道德經的蘋果,不苦觍著臉稱其為藝術。
而他的兒子則一臉驚喜地迎了上來,一邊展示他的大作,一邊說:“阿爹!你今天回來得好早哦。你知道嗎?我和叔叔今天早上看見了一只好胖的大貓。然后,還看見了一朵下雨的小云,只有它所在的那一片在下雨,其他地方都沒有。”
連亭甚至沒能理解他兒子在說什麼,到底是怎麼從貓跳到云上的。
但絮果還在快樂地分享著自己不知道是該說充實、還是什麼的上午:“我覺得那朵小云還沒有長大,應該是正在學習下雨,不過它有在很努力地練習哦。
”
家長最厲害的一個技能,往往就是放棄深究,只鼓勵孩子說:“是嘛?那可真是厲害啊。”
看著眼前軟乎乎的兒子,連亭覺得他也像一朵小云,正在努力長大。
***
楊首輔的涵養是真的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只不過下了早朝后,他就點了自己集團內部核心圈里的一人,趙克知趙大人,對方是刑部尚書,上次梁有翼的事就是他辦砸的,讓楊盡忠已經十分不滿了,他對趙尚書道:“要麼辦妥這件事,要麼你就滾,懂了嗎?”
“下官一定盡力,一定!”
但趙尚書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只能派人去喊:“廉深呢?廉深呢?讓他來見我!”不想等了半天,人沒等來,只等到了廉深一下朝連衙署都沒去,就請假回家的消息。
因為據說廉深的夫人馮廉氏病了。
廉深他能惹得起,但廉深的夫人可未必。趙尚書只能道:“那你就派人去府上問問他,宮女案至今還沒有解決,他們大理寺是干什麼吃的?”這話就很沒有道理了,大理寺從始至終都對宮女案插不上手,又怎麼解決?但趙尚書可不管這個,他現在只想盡快甩鍋。
廉深此時卻根本沒空去應付這些,因為他被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絆住了手腳。
連請病假的借口都是他夫人馮氏給出的主意:“就說我病了,我倒是要看看誰敢不準你這個假?!”
那必然是不敢的。
楊盡忠對正牌夫人的尊重舉朝皆知,不管后面為了開枝散葉他又娶了幾房小妾吧,那都越不過他的夫人馮楊氏。
馮氏一族也是因為出了楊首輔這麼一個靠山,雖然自己本身沒什麼能耐,但依舊敢在朝中橫行霸道。
而馮廉氏以前在馮家就是個小透明,用來聯姻的工具。但隨著廉深的步步高升,馮廉氏又成婚多年沒有孩子,讓姑姑楊馮氏升起了不少同病相憐的照拂,地位這才水漲船高。
而讓廉深這對夫妻不惜請假也要鄭重面對的,自然是終于找上門來的聞來翡。
在確定沒有尾巴后,她就敲響了少東家親爹的家門,并迎面給了火急火燎趕回來的廉大人,一個又一個地暴擊。
聞來翡的語速很快,從他們秋天動身上京,說到了京外需要面對的危急情況,以及絮果最后不得不獨自進城的結果:“我知道這樣說很冒昧,不是信不過您的意思,但我真的太想少東家了呢,能否先讓我們見上一面,再說其他?”
她真的很需要先確定一下絮果的安全,這樣才能安心。
什麼兒子?你想見,我還想見呢!廉深的腦子當場就炸了,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個信息,他兒子早就動身來京城了?從去年秋天到現在,大概有小半年了?
那他兒子呢?
他據說已經進京小半年的兒子呢?
作者有話說: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道德經第九章。
*只下一小片雨的云來自一個以前的視頻,我忘記是哪兒的了,小云在學習下雨的說法就來自那里,但具體內容我有點模糊了,只是有這麼一個印象。
*馮廉氏,馮楊氏,這個稱呼格式肯定不對,只是為了區分馮家的幾個女性角色,以防大家分不出她們誰是誰,就當做是先帝朝特色吧,妻子的姓氏在丈夫的姓氏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