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真的讓他給蹲到了!
官員們下朝了。
天街作為全國勛貴朝臣的主要集散地,一如絮果娘所說,一塊匾額砸下來,五個人里能有三個官,還有兩個更大的官。絮果來這里碰運氣,遇到他爹的概率是最大的。
一群穿著不同朝服的大人們,三三兩兩從宮道上相約而出。有直奔千步廊左右衙署的,也有來排隊買朝食點心的。更有乘轎騎馬,在眾星捧月中當街而過的。
絮果踮起腳尖,努力在官袍中分辨。
張小娘看著都替他著急:“這麼多人,你能找到你爹嗎?要不要站在凳子上?”
絮果卻胸有成竹地點點頭,別提多自信了。因為他娘在病榻上,曾面授了他一個認爹的特殊技巧——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就是!
“當年你爹就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了,才狀元變探花。先帝純純腦子有病,非覺得‘老狀元、俏探花’更符合百姓期待。不過,你爹是真好看啊,那胸肌,那腰……咳,娘是說你爹日角珠庭、霞姿月韻,他打馬游街、趕赴瓊林宴的那一日,轟動了整個雍畿城,真真就是擲果盈車、香帕如雨。”
絮果的娘一輩子沒什麼愛好,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她愛憐地摸了摸兒子軟乎乎的小臉,繼續對兒子囑咐。
“我們絮哥結合了娘爹最優秀的基因,所以才會長得這般好看呀。等到了你爹家,你就往里面長得最出挑、最長的大腿上抱,一準是他!”
這種好看到鶴立雞群,一眼就讓人忘不了的貌美之人,在群臣中還真就有這麼一位。
對方騎在一頭棗紅色的駿馬上,細目長眉,面白如玉,正似笑非笑地瞇著眼,骨子里極富攻擊性的張揚與稠麗撲面而來。
他身上穿著飛魚服,交領的大襟,分幅的下裳,腰間還有一柄如他的氣勢般駭人的銀刀,前呼后擁,紆金曳紫。哪怕是還分不太清官位高低的孩童,都能看得出這人的非同尋常。
但絮果此時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個等式——他最好看,那他必是我爹!
張娘子被躍躍欲試的絮果嚇了一跳,趕忙想要攔住對方,她小聲在絮果耳邊急切道:“那可是東廠的提督連大人,你不要命了?”其實她想喊連閻王的,東廠掌刺事,手段粗暴,權傾朝野,百官都避之不及,更甚百姓?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太監怎麼會有自己的孩子?張娘子覺得絮果肯定是認錯了,不想他白白沖出去送死。
恰在此時,連廠公勒馬偏頭,太陽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絮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亮了,他篤定地握拳,沒錯了,是我爹,我爹就姓lian!
作者有話說:
瞎扯淡小劇場:
廉大人:孩子不認字,真的很要命!
絮果娘:你沒下朝?
廉大人:QAQ我被皇上留下開小會了啊。
連大人:“承讓。”下班早的人,有兒子撿~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出自謝莊的《月賦》。
*千步廊:名字來自故宮前面已經不再存在的一部分,主要是六部、五府和軍機事務的辦公地。(解釋引自百度百科。)
*輔興坊胡麻餅:這名字其實出自白居易的詩—— 胡麻餅樣學京都……嘗看得似輔興無。
PS:主角的娘是穿越者,主角算是穿二代,介意這點的親親請及時止損哦。
第3章 認錯爹的第三天:
昨日。
連大人與友人在院中對弈,一壺兩盞淡酒下去,他在醺醺然中談及自己總會頻繁做一個相同的夢,與天空有關。
“哦?什麼樣的天空?天空既有可能寓意事業成功,也可能代表家庭美滿。不,不重要,讓貧道先來為你起一卦。”連亭的友人是個修道的居士,道號不苦。他本想給自己取名叫“吃不了苦”的,奈何名字太長、太不講究,被逼與他傳度的師父寧死不屈,這才折中擇了“不苦”二字。
不等連亭回應,性格和名字一樣不靠譜的道袍青年,已經迅速從袍中掏出了龜殼,一看就是個上了年份的老物件,殼面被盤得锃光瓦亮、溫潤而澤。
披頭散發的大師一邊往龜殼里倒銅錢,一邊得意洋洋地炫耀:“我跟你說,這龜卜的龜殼,用什麼品種的龜、哪個年份的龜,都大有講究。小弟不才,剛收了個曾在坐忘宮老仙師手下養過靈氣的。我用它算的第一個外人就是你,夠意思吧?”
“倒也不必。”連亭眉眼一斜,就是一個大寫的拒絕,他根本不信這些怪力亂神,并不想算。
“不!你想!”不苦大師拒絕了連大人的拒絕。
不苦大師昂藏七尺,面中低平,天生骨子里就帶著一股死不屈服的不羈。他最近剛接觸六爻,正在興頭上,見了誰都想給對方起一卦,不準不要錢,準了也不要錢。他緊閉雙眼,這就替友人虔誠地搖了起來,上三下三,左三右三,頗為講究。
但如果他命苦的師父在場,大概只會給一句評語:沒一步是對的。
前朝的銅錢搖出來三次,不苦大師的表情就跟著古怪了三次。好一會兒才擠眉弄眼,神叨叨地表示:“你五行屬木、納支午火,這是子孫爻,風水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