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個預感很荒唐,沈晚遙還是慌了,連忙跟上裴聞川,不能讓對方真的做傻事。
裴聞川來到天臺。
出乎意料,他沒有走向欄桿,而是走向天臺上的一個小棚子。
沈晚遙這才注意到,天臺有一個全封閉的小棚子,像溫室,但棚子呈全黑色,透不進光,很詭異。
沈晚遙有點害怕,攥緊了裴聞川的衣角:“裴叔叔……”
他喃喃著,裴聞川已經推開了棚子的門,讓他看見棚子里唯一的家具。
一張祭臺。
祭臺上面,放了一張遺照。
沈晚遙清楚地看見,……黑白遺照里的人,正是裴江野!
他這回知道前男友已死,看見裴江野的遺照不意外。
他只是意外裴聞川會來祭拜裴江野。
他們之間理應不認識啊……
沈晚遙茫然,看向裴聞川。
男人面色沉沉,眉尾下揚,嗓音低啞:“小晚,你可能也猜到了。”
“裴江野就是我的亡子。”
沈晚遙:“……”
竟然會有這麼巧的事。
不過轉念一想,這兩個男人的父子關系好像早就能看出來,他們都姓裴,裴聞川的兒子和裴江野都是在半年前死亡,是同一人不難猜測。
再早一些,他和裴江野戀愛時,聽裴江野提起過父親是集團總裁。
沈晚遙現在面對裴聞川,莫名尷尬。
……如果他和裴江野結婚了,是不是還要喊一聲裴聞川“爸爸。”
他回過神,眼前漆黑詭譎的祭臺,將他拉回現實。
裴江野已死,裴聞川是來給兒子奠祭。
裴江野就被燒死在這棟建筑物里,來孩子的死亡處奠祭很正常。
他聽見裴聞川嗓音艱澀,對他說。
“我兒子死后,我一個月就會來奠祭他一次。
”
沈晚遙怔怔的,咬著鼓紅的唇,心情復雜,不知怎麼安慰男人。
裴聞川突然望著他:“小晚,其實我很早從我兒子那里聽說過,你是他生前的男友。”
“他在下面肯定很想你,要和我一起祭奠他嗎?”
沈晚遙不好意思說裴江野變成鬼了,一直都在。
今天上午還抱住他啃來啃去,連下面都被吃過了。要是裴江野他爸知道孩子是這樣的死人,肯定很失望。
他不好拒絕裴聞川,只能答應:“好……”
祭奠方式很簡單。
裴聞川拿來了一塊抹布,在地面的雨水洼濕了濕,然后擦起裴江野的遺照。
沈晚遙認識那塊布,本是放在公司的公共廁所里,用來擦馬桶的。
他心想可能是裴聞川太傷心了,把布拿錯了。
他很禮貌地沒有說出來。
不過沈晚遙倒注意到,裴聞川用別的新的布,把祭臺桌擦得很干凈,還噴了消毒液,像是待會有人坐在桌面。
裴聞川擦完兒子的遺照后,從袋子拿出一包水果。
水果只有三三兩兩的橙子和蘋果,是祭品。
他一一擺放在遺照前的白碟里。
沈晚遙發現這些水果,有些已經爛了,他站在旁邊都能聞到股甜酸味。
裴聞川即便再沉浸在悲傷中,也不可能不發現。
裴聞川作為父親,不可能故意拿這些爛水果來祭奠自己的兒子吧,好像在侮辱兒子。
沈晚遙想不明白,只能認為裴江野生前,就是喜歡吃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他的推測沒錯,他和裴江野戀愛時,裴江野很喜歡吃他吃剩、吃過的東西。
比如他吃干凈的冰棍木條,裴江野要拿去嗦一嗦,他吃剩的骨頭,裴江野要叼在嘴里含,像街邊的野狗。
所以,裴江野吃爛水果好像也沒問題啦。
沈晚遙聰明地給自己自圓其說,全然不知裴江野不是什麼都吃,而是因為那都是他吃過的食物。
吃得很整潔,有小牙印,沾有香甜口水,殘留著沈晚遙口腔溫度的小食。
裴聞川擺好祭品后,又拿出巴掌大的廉價小花圈,放置在兒子的遺照前。
沈晚遙靜靜看著,正想問裴聞川怎麼祭奠裴江野時,他卻看見男人一動不動在祭臺前站著。
裴聞川雙手垂落,低頭,視線往下,繃著呼吸,盯住那張遺照。
隨即,裴聞川重重嘆口氣,俊美的臉透出沉沉的悲傷。
“……裴叔叔。” 沈晚遙腦海空白,怔住,手足無措。
只見裴聞川在遺照前靜哀許久,摘下了霧氣蒙蒙的眼鏡,看向他。
“小晚,你可以安慰叔叔嗎?”
沈晚遙看見男人的眼睛藏著夜雨似的孤悲。
他肚子里懷著新生孩子,而他眼前的男人,已經死了孩子。
沈晚遙不心疼是假的,他小心翼翼,柔聲:“抱一抱可以嗎?”
裴聞川扯起嘴角,露出難看的苦笑。
“你讓我親一下吧。”
“聽說親吻比擁抱更能安撫人。”
沈晚遙來不及想太多,想掂起腳,親一親男人的臉頰或下巴。
裴聞川沒有讓他碰到,反而扣住了他的腰,一舉把他抱到裴江野的祭臺上。
沈晚遙身小,屁.股也小,能完全坐在小小祭臺的一角。
他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男人突然壓下,他的雙唇被堵住。
“嗚——!”
一顆蘋果被撞落在地,悶聲響起。
沈晚遙的兩瓣被拼命咬吸,徑直被親到了最里面。
連嘴里那條水水甜甜的小紅條都被勾起來嗦了。
他懵住,睜大水滟的雙眸,腦子嗡嗡響,安慰人是要親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