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江巡走太快,他跳下床后胡亂抓起書桌上的手機就跟了出去。
沖下樓梯,躲過宿管阿姨銳利的眼睛,宋谷雨一路上借助各種灌木和建筑物,小心翼翼跟在江巡身后。
大概走了五分鐘左右,江巡突然改變方向,轉身走進通往二號教學樓的分叉路,宋谷雨擔心跟丟,趕緊猛猛沖跑了過去。
剛拐過建筑物,就看到江巡雙手抱臂,懶懶斜靠在大理石墻面上,大概聽到腳步聲了抬眼望了過來。
男生一身黑色,斜挎著書包,看著宋谷雨挑了挑眉,問:“跟蹤我?”
宋谷雨有點緊張,但想到馬上就可以和媽媽見面,就勇敢地否認了,嘴巴硬硬地說:“才沒有,我是自己來的。”
“那你等會別哭。”江巡沒多說什麼,只丟下這一句就叫他跟上。
宋谷雨看著男生高大的背影,在心里嘀嘀咕咕地狡辯。
只不過逃個寢而已,我怎麼可能哭,哭多丟臉啊。
這時候校園里還有學生和老師走動,他們避開人群,沿著3號實驗樓往前走,穿過人煙稀少的小樹林,終于來到空中花園底下。
彎腰從階梯進去,里面有一條小路,路面很窄,兩人并排走很勉強,宋谷雨就直接走到前面去。
這里沒有安裝電燈,光線很微弱,走動間,很容易刮到沒人修剪的樹枝,一兩分鐘的時間,宋谷雨手上就多了幾道印子。但很快有人靠近,周圍的樹枝被撥開,這以后就再也沒有樹枝刮到他身上來了。
又繼續走了幾分鐘,江巡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這些樹枝亂七八糟的,你平時老跑來,被戳到不痛?”
宋谷雨想說白天的時候不會,是晚上看不見才增加行走困難的,不過他一伸手摸到了記憶里的雕塑體,就忘記說了。
“到了。”宋谷雨十分激動,轉身抓住江巡的手臂,心跳因為即將要做壞事而加快,他小聲對江巡說,“就在前面,前面那個門可以出去。”
說著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剛想照給江巡看,光源就被捂住了,聽到江巡壓低聲音和他說:“那邊好像有人。”
宋谷雨轉頭,果然看到幾道亂晃的光線,鞋底與樹葉摩擦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誰在那里?出來!”
“我草,教導主任,趕緊跑。”
十多米遠的小道上,一對約會的學生情侶從石排休閑椅上起身,驚慌失措朝著實驗樓方向跑去。
“站住,再跑被我抓到你們就要吃大過!”教導主任矯健躲開樹枝,靈活地拖著圓滾滾的身材奔來。
宋谷雨還愣著,江巡已經找好藏身之處,抓著他躲到了雕塑與石臺之間。
前面一溜人跑過來又跑過去,學生情侶仗著熟悉地形的經驗成功甩掉了尾巴,教導主任跑到最后氣喘吁吁,停在江巡和宋谷雨藏身的雕塑前面指揮其他人追趕。
他和留下來的另一個人說話,大聲抱怨最近抓不完的學生情侶,說他們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反而沉迷情情愛愛的小把戲,將來要吃任性放縱自己的大虧。
雕塑和石臺間隔很窄,如果一個成年男人走過去,大概只能勉強通過。所以宋谷雨和江巡面對面站著,就距離很近,他們的身體緊緊相貼,聽教導主任的抱怨,也聽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九月份的粵灣,入夜后依然悶熱,江巡身上的溫度很高,宋谷雨覺得他很燙,就伸手抵了一下,想叫他往后站站。
江巡呼吸變沉了一點,不但沒有動,還抬手握住了宋谷雨的手腕,頭低下來,輕聲和宋谷雨說:“不要亂動。”
外面教導主任手電筒晃到了小門,走過去檢查,發現只是虛掩著,就用身上的備用鑰匙把門給鎖上,又休息了一會兒,他才和另一個人走了。
江巡和宋谷雨出來只能翻墻,還好供勤務人員進出的內墻建得不高,江巡手長腳長,踩著門幾個借力就翻到了墻上,跳下去后,他叫宋谷雨用同樣的方式出去。
宋谷雨也以為自己可以,可實際操作起來卻不簡單。他手腳僵硬,根本無法像江巡那樣靈活,僅僅是踩著小門上墻,他的膝蓋就已經不小心狠撞了好幾次。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等上去了,蹲在墻頭往下看,控制不住腿抖的時候,他才知道江巡說的別哭是什麼意思。
太高太陡了,超級嚇人的。
“跳下來。”江巡說。
宋谷雨抱著腿,想和江巡說不敢,又怕他嫌棄自己直接走人,就狠狠心閉眼往下跳──
想象中的巨痛沒有到來,宋谷雨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睜開眼睛,看見江巡利落的下頜線和微微勾起的嘴角,聽見他說:“太笨了。”
后來怎麼走的宋谷雨不太有印象了,他迷迷糊糊被江巡拉著,出了教職工勤務樓,走到大道上。
江巡打了個電話,過幾分鐘就有一個叫姚喜的人開車來接他們。
姚喜人如其名,性格很好,十分關注宋谷雨的情緒,在車上聊天時,姚喜說他會打爵士架子鼓,玩吉他也很厲害,還和江巡組了個樂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