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他開始學習如何面對這種極端理智的決策過后所滋生的弊端并善加利用。
“畢竟我其實早已經意識到,沒有誰有資格用自己的負面去影響別人。”
無論那個人與自己是什麼關系。
“就像你沒有辦法拯救自己的時候,自然更沒有誰能拯救得了你。”
就像屠休腦海里出現的那些自相矛盾的問題,讓他留在電子書上的那一個個標注里所蘊含的疑問或解讀:
“資本論里探討的東西真的是資本嗎?”
聞哲突然復述出曾經在屠休的平板上見過的那些表情符與文字南轅北轍的奇特標注:
“消費主義真正的源頭真的是消費嗎;
“羞恥心與虛榮心難道不是同樣的概念嗎;
“難道人只能臣服于自己身體里的劣根性嗎;
“本能真的是人類的惡面嗎;
“感官是過剩的自我意識,還是根深蒂固的本能銘刻在潛意識中的鏡像……”
屠休憎恨這個世界,聞哲也是同樣。
但他們在最后的時刻卻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選擇,造就出了兩個截然相反的人。
“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
聞哲問。
“是錢?
“雙商?
“膚色?
“其他?
“說到底我們只是人,是普通人,是一種自我意識過剩的動物。可我們又不會在滿足于自己的獸性后就能遺忘思考,而是會繼續渴求獲得更多。”
思考是他們唯一的支柱,卻也是他們變得瘋狂的根源。
“而與周遭人構建起來的關系,我們統稱為社交的東西,其實也只不過是我們精神映射到現實世界里,所期望從別人身上得到的一種反饋而已。
”
就像他第一次離開的時候對屠休說過的那些話。
“曾經的你,目的相當明確,說明你早已經做出了選擇,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又該如何獲得。至于我對你說了什麼,其實根本就不重要。因為你絕非會被別人一兩句話就動搖的人,只是我說的話恰好與你的想法重疊,你才因此變得更為執著。”
否則屠休早已經被囚困于金錢和權利之下,甚至會輸給他自身的本能。
“只是一切其實在你眼中都是隨時可以舍棄的東西,所以你才能反抗任何企圖控制你的存在。”
這讓本應作為歷史中一個無名者的、連注腳都算不上的屠休,成為了聞哲心中的唯一特例。
“但是,這種特例只有在你還活著的時候才意味著存在,才意味著擁有。而你所選擇的死亡,只會讓你被時間悄無聲息地徹底抹殺。恰如你死之后,十年或許還有人記得你,二十年,三十年,乃至百年之后呢?誰還會記得一個從樓頂跳下來的人?所以活著才是唯一解。”
因為文明并非必然會出現,被記錄的歷史因而成為人類文明的基因編碼,根本不會允許任何人左右歷史進程。
作者有話說:
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魯迅
第287章世界-5(I)
“好了。”聞哲說。
無論闡述已久的“故事”還是“其他”,至此終于徹底畫上了句號。
“走吧。”
他把手遞向屠休,等待后者回握住。
“我們回去吧。”
屠休開始以為是回到車上,因而本想握住對方的手并給對方一個擁抱,可當他意識到是“回到未來”后,卻仿若如夢初醒,一把揮開對方的手。
“為什麼回去?”他質問。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已經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了,”聞哲依舊平靜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長惟會……”
“我問的是‘為什麼回去’,不是‘為什麼該回去’。”屠休警惕地打斷,“而且,我已經不止一次問過這個問題了。可你之前一次也沒有回答。”
聞哲怔住。
“所以,”屠休向前半步,“我們現在究竟是‘回去’,還是‘離開’?”
聞哲沉默。
“你是回答不了,還是不想回答?”屠休又向前半步。
聞哲放緩了呼吸。
“或者你先告訴我,”屠休與對方僅有半臂之距,“究竟是‘離開這里’,還是‘離開我’?”
“……”
聞哲錯愕地看向屠休,后者立刻從前者眼底篤定了自己的揣度。
“我不去!”屠休厲聲拒絕。
從站在冰激凌餐廳前開始,他的本能就已經察覺到了這個糟糕預兆。
“從你告訴我……我是第一個跟你一起回到初識地的人的時候,我就覺很奇怪了。”
但他依舊不愿相信。
“可我即便問你,你也不愿意告訴我理由。”
直到此刻,終于得到證實。
“你果然想在這里與我徹底劃清界限!”
聞哲眼底盡是驚訝,顯然沒料到會被對方猜中。
“然后,回去之后,你就會把我丟給別人,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了,是嗎?” 屠休問。
“……”
“這肯定也是你的原則之一。”屠休咄咄逼人,“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
就連告別都如同一種完美的儀式。
“你以為我會遵守這種不可理喻的原則?”屠休揪住對方的領口。
聞哲沒有掙扎。獨家文勿偷
“你想劃清界限,我就要乖乖聽話嗎?你別做夢了!”
屠休根本不會讓對方如愿。
“你怎麼那麼討厭?我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討厭的人!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那麼溫柔,體貼,甚至是討喜……心下卻全是這些冷漠又殘酷的想法?你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