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引人注意那種。尺碼雖然都是我的,你應該也能穿。領帶和墨鏡一類的配飾在左邊那個抽屜里。存貨不多,也沒有太貴的牌子或太花哨的款式。你只能將就一下了。”
屠休聽到途中就已走向掛架,猶如本能般依照對方的話行動。
不涉及到泳褲的時候,屠休的品味絕對毋庸置疑。聞哲簡單掃了一眼對方遞到自己面前的衣褲,伸手接住,開始往自己身上套。
等他穿戴完畢,卻發現屠休還在反復嘗試單手穿衣的“新技巧”,可惜屢戰屢敗。尤其那副手忙腳亂的模樣,更是直接把他逗笑了。
很淺,也很短暫。在屠休察覺前聞哲就收斂了情緒,主動伸手幫了對方的忙。
二人距離極近。屠休半垂著視線,盯著對方的手指,看著它們穿過織物,幫自己系上胸口的紐扣,視線略微向上,不經意間落到對方的額角。他試圖尋找那個縫過針的傷口,但它已經消失不見。對方的表情與初識時并無二致,依舊平靜得不可思議,動作也溫柔得不可思議,就連黑檀色的眼睛都染上了微風略過水面般的漣漪,動人心扉。
——這是什麼?
屠休腦海中冒出了許多互相糾纏的陌生設論與論點,唯獨沒有結論。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面對聞哲的時候,就像被拋擲到晝夜交替的時間點,無法確定下一刻究竟會是日升還是日落。
但。
從此刻起,無論日升日落,于他而言,甚至在他尚未察覺以前,已經盡數囊括于眼前一人。
“聞哲。”
他抓住了對方的手腕,主動湊近對方,后者卻輕而易舉的抽回,擊碎前者心底曖昧不明的妄想。
第276章世界-1(III)
聞哲果斷轉身,徑直走出了房間。
是拒絕,屠休想,也可能不是。一種極其陌生,卻相當有趣的中間狀態。他邊想邊大步跟上了對方腳步,刻意與其保持了半臂的距離,沒有任何曖昧的小動作。相比小心謹慎,更近似于在賣乖討巧。
別墅深處有一圈圓形的回廊,中間做成了開放式屋頂。
陽光從天頂灑下,籠罩著一座無法憑肉眼估算面積的巨型溫室。
隔著溫室的玻璃,最先映入屠休眼簾的是繁茂的各色綠植與斑斕的花卉,而后才是被花卉簇擁的那位造物主。
成年男性。眼角和嘴角有細紋。典型東亞洲人的儒雅長相。五官與聞哲并無相似之處,可以排除二者的血緣關系。看外表大約年長他們二十歲,甚至更多。亞洲人,尤其是東亞人藉由數千年間不斷出現的紛亂與統一,進行了大量的民族間通婚。通過長期優勝略汰的基因融合,讓其擁有了世界上最優秀的抗老基因,加上優渥的生活環境,單憑眼角和嘴角的皺紋根本無法準確估算實際年齡。
唯一顯眼的是對方身上那條舊圍裙。很深的藍色,接近于黑色,上面粘著泥土、水漬以及其他無法判斷是什麼的污跡,讓其呈現出與那個不修邊幅的斯拉夫醫生老頭相似的氣質。
在不到一分鐘的短暫觀察時間里,屠休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對方眉宇間的木然與冷漠,很像是一位退休后不屑于高爾夫球,只想被無害且沒有心機的植物陪伴的前政治家。
對方同樣隔著玻璃警惕地盯著屠休審視了足有3分鐘,而后才轉向聞哲,眼神也變得異常溫和。
屠休錯愕地看著對方在轉頭之間驟變的表情,參考目前在這里并未見到“第四個活人”,立刻意識到對方并不是對陌生人缺乏信任,而是對所有人都如此,唯有聞哲是其另眼相待的特例。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神圣的可以賦予自己安全感的地方,聞哲自然明白對方在戒備什麼。他帶屠休來這里已經破例了,如果涉足溫室,恐怕會引起對方的排斥。只要他還需要這個“節點”,就必須與對方“保持聯系”,保護雄性的“領地意識”不被侵犯是讓對方信任自己基礎條件。
“休。”聞哲喚。
屠休收回視線與聞哲對視,難得安靜地等對方說完后面的話。
“你在這里等我。”聞哲叮囑,“千萬別亂跑。免得被機械狗攻擊。也別想方設法的搗亂。我只是去跟他打個招呼。最多半個小時。”
屠休點點頭,聽話得超出了聞哲的預料。
大概又在籌劃新的陷阱。聞哲想。但他現在有優先級更高的事情要去處理,只要記得留意屠休的情況,大概率不會出什麼問題。
然而,聞哲這次完全多慮了,因為在之后的半小時里,屠休雖然沒有站在原地等待,卻也沒有四處亂跑招惹機械狗,而是跟隨著溫室內二人移動的腳步在外面進行平行勻速移動。
屠休通過平行移動的方式,來確保自己能從更適合的距離仔細觀察溫室內二人的肢體語言。
透過溫室玻璃,他能看見聞哲與那人穿梭在花叢中,時刻都與對方保有一種極為有序交流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