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屠休瞪大雙眼。
他沉默了超過一分鐘,才把滑到嘴邊的“另一個問題”咽了回去,順著話題繼續道:“那也就說,視實者相當于時空節點里的警察這一類的執法人員?”
“不。”聞哲搖頭,“但是,對視實者的限制條款,遠比你認知里的執法人員還要多數倍,否則就會出現無法精確評估被調查對象的情況,也會引起懷疑。畢竟能對周遭造成精神裹挾的人的社交圈子本來就很廣,受歡迎的人格魅力也是他們的精神世界更容易影響他人的基本條件。而視實者如果沒有嚴格的監管,肯定會淪為單純的暴力實施者,讓一切演變成高維對低維的單方面‘社會達爾文’。”
“那麼,”在聽到對方的這番回答后,剛才被屠休咽下的“另一個問題”終于成功從他唇間滑出,“我是眾多與你建立聯系的造物主級被評估者……之一?”
“第一次是。”聞哲說。
“第二次呢?”
“是由我的失誤所造成的錯誤后果,所以自然必須由我親手去糾正。”
“錯誤后果……”
隨著屠休尾音一起漸低的是他垂下的視線,接著又因為聞哲的話而抬起了頭,驚喜參半地重新看向了對方。
“可我依舊失敗了。”就像屠休敗給了接二連三的意外,聞哲也敗給了對方根植于本能的自相矛盾。
“……以往,無論我去什麼時間節點進行調查,都能從預評估報告里獲得一定的信息,足夠我準確地擬定最適合注入被評估對象所在的時空節點的時間、地點和其他條件,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無法控制的意外。
”
“注入評估對象節點?”屠休很快抓住了關鍵,“你就像是疫苗?”
“也可能是死神。”
聞哲直白的話讓屠休一愣。
“你的意思是,”這次他沉默了將近三分鐘才道,“如果有人越過‘最后一道防線’,就會出現那個‘標準終止程序’?就像我……”
“不,”聞哲聲音平靜,“你是非穩定型造物主級傳染源,而非穩定型定向傳染源。”
“意思是,我還不至于到無藥可救的程度?”
“嗯。”
“那麼如果是無藥可救的那些穩定型定向傳染源……?”
“死亡。”
“……”
“由視實者親手賦予的死亡。”
屠休這次沒有再沉默。
“你真的動過殺我的念頭?”
“嗯。”
“什麼時候?”
“很多。”
“……”
屠休啞然許久才出聲問:“你當時為什麼不動手?”
聞哲搖頭。
屠休不明所以,只得繼續問:“因為我能出乎你的意料?”
聞哲又搖頭。
“因為我能拆穿你的本質?”
聞哲再度搖頭。
“因為我沒有被你徹底掌控?”
聞哲三度搖頭后陡然陷入沉默。
“都是?”屠休一頭霧水,“都不是?”
“也不是。”聞哲重新開口。
“也?”屠休疑惑,“那是什麼?”
“你很特殊。”聞哲說,“所以,我也不知道。”
“……”
聞哲的答案又一次出乎了屠休的意料,讓他長久地怔在那里。
就在聞哲移開視線,準備重新看向海面時,屠休卻忽然出聲。
“你在騙人!”
他大聲抗議。
“如果我對你來說真的那麼特殊,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把我抓起來,最好直接抓到連逃跑都不可能的未來去,再把我關起來,讓我只屬于你?”
聞哲:“……”
“不是嗎?”
屠休理直氣壯的展現其厚顏無恥的天賦,聞哲卻覺得自己又聽到了絞盡腦汁也無法理解其邏輯的話。
他沉默了好一陣才擠出聲音:“首先,別把我跟你混為一談,我沒有把人關進地下室的嗜好。其次,如果別人已經明確表示拒絕,我就不會使用任何下作的手段去強迫對方。最后,拋開個人癖好不談,你不知道太過自信等同于在掩飾自卑嗎?”
“……”
屠休眨了眨眼,過了好幾分鐘才確定自己沒有幻聽。
他的確又窺見聞哲藏得極深的某一部分。雖然不多,但足夠驚喜,讓他為自己的“另一個猜測”找到了可能的答案。
“你到底為什麼要來這里?”屠休好奇。
“看海。”聞哲平靜地拋出回答。
“我不信,”屠休篤定,“這個時空節點里發生的一切或許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可這里肯定對你有某種極其特殊的意義。”
聞哲沒有出聲,卻抿了下嘴唇,仿佛有什麼屠休無法揣度的東西,讓其暫時失去了平靜的表象。隨后出現的東西也并非是聞哲的回答,而是長久停留在愛琴海岸邊的“域”竟然首度出現了位置上的變化。
第266章感官-1(2合1,已修)
無以計數的景色,如同被按下了快進的電影畫面。
等四周的物體重新“穩定”下來,聞哲便率先向前,屠休急忙大步跟上。
雅典衛城的街道不像后世繪畫那般,遠沒有屠休想象的繁華,外圍有瑟縮在角落里渾身赤裸的奴隸們,街道上是口中不斷呼喊著“波斯人來了”的公民們在奔逃,小孩子和女人們大聲哭嚎或者尖叫。
仿佛是為了否定屠休的揣度,或者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聞哲才會突然帶他“離開”愛琴海岸。
而從屠休像只小狗一樣瞪圓眼睛四處張望時,聞哲顯然已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直到披好甲胄、拿上盾牌與兵器的戰士們成群結隊的出現,衛城內的混亂才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