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停止反饋是指什麼?”謝藤不解。
“他恐怕不是你原本認知里的他了,”長惟道,“不止會排斥你,還會很長一段時間都極為排斥你。準確的說,他其實會排斥除自身以外的任何人,直到他穩定后才會恢復如常。”
“沒關系。”謝藤不在意,“我想討人喜歡的時候,還是挺擅長的。是我的優點。”
“……”
既然對方都無所謂了,長惟自然只能同意。
“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
“怎麼還有?”
“你還不知道具體怎麼錨記,也不知道之后怎麼把自己恢復原狀。所以閉上嘴,安靜地聽我說完。”
“……”
“有一個規則你必須時刻不忘,這也是決定錨記和恢復原狀的關鍵所在。”
謝藤頷首。
“你必須記住,無論如何,你自身的狀態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因為我們其實從來沒有‘回到過去’,也沒有‘前往未來’,而是我們的思想與過去和未來的思想產生了交集,因而只有思想足夠強大的人才能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讓我們的身體完整的出現在思想所錨定的位置。否則就只是你的一部分。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的一部分。總之不會是完整的你。所以即便你能看見他,他也無法看見你,更無法察覺你的存在。就像你根本不存在一樣。”
“我要如何才能在確保成功錨記的同時又確保自身的完整?”謝藤問。
“需要理解與剖析。”
“對他?”
“不止。是對一切。更重要的是對你自身。”長惟說,“能連接時空的只有你和時空之間的節點,并非回溯時間本身:你理解了自己,自然就理解了過去;你剖析了自己,自然就剖析了未來;而你身處現在,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相對于歷史和未來之間的存在,同時也是相對于時間與空間的實體存在……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概括為三個問題:你是誰,你從哪里來,你要到哪里去。
”
“怎麼又扯到哲學了?”
“這是思考,不是哲學。”長惟說,“是任何有腦子的人,都應該學會的思考方式。不該被局限為哲學。”
“……”
“所以你能回答嗎?或者說,你想找到真正的答案嗎?這就是思想跨越時空產生交集時身體依舊保持完整的關鍵所在。”
“我不知道。”謝藤據實以告。
“……”
“但我隱約能明白,甚至可能早已經觸及了答案——從聞哲那里。”
“隱約?”長惟搖頭,“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再認真準備一下。畢竟你到我的域內也不過才幾個小時。不如先花幾天時間,做些訓練,等到更有把握的時候……?”
“我準備好了。”
“我剛說完你就準備好了!?”
“是的。”
“……”
“行嗎?”
“行……反正我已經勸過了。”
而且還是苦口婆心的勸。
“等一下!沒有名字就沒辦法錨定。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真名。別用假名。那也會錨定不了。”
“屠休。屠戮的屠。休止的休。”
“那麼,屠休錨定聞哲——”
作者有話說:
biu~~~
第252章廣域-1(上)
無際原野中混亂的塵土,伴隨著血腥。刺耳的廝殺聲,仿若能撕裂人的耳膜。
——戰場。
真實的戰場并非充滿文藝氣息的歷史題材虛構作品,能輕而易舉地喚醒人類身體里沉睡的獸性。
鮮血與碎骨飛濺在他的臉上,讓他血脈噴張。
每一個毛孔都在戰栗,無法分辨是恐懼亦或亢奮,求生的本能搶先一步促使他奔跑起來,不時靈巧的躬身屈膝,及時躲過揮砍而來的銳利兵刃。
無法否認的真實感徹底裹挾了感官,讓他即便竭盡全力去思考,依舊淪于被本能支配的窘境,隨時都可能徹底喪失思考的能力。
——思考。
他命令自己。
思考是唯一的出路。
——我是誰。
屠休。
——我從哪里來。
未來。
——我要到哪里去。
到聞哲身邊去。
隨著答案逐一在思維中閃過,理智也固定出相應的形態,使大腦恢復了運作。
——錨記成功。
他過來了!
屠休邊移動邊抹掉濺到自己臉上的血,將其置于眼前,看著赤色在開闔的指尖展露出的粘滯感,接著又抬起頭,試圖從混亂的周遭尋找到聞哲的身影,沒想到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離開原本的位置,來到戰場之外某處可以俯瞰下方戰場的高地,將一切盡收眼底:
攻伐雙方陣型尚未如后世那般,只能勉強辨識出一些規律,完全是力與力的生死搏殺;戰斗雙方使用的不是鐵器,但青銅器的鋒利程度遠超乎后世業余人士的想象,到處都是滾落的頭顱與殘肢;最為古怪的莫過于雙方的外表,盡是披頭散發與粗布獸皮。
屠休一時無法判斷自己究竟在哪一個時空,但他能從雙方的膚色和兵器大概估算。
——東方古代的部落戰爭。
身后突然出現的細碎響聲驚動了屠休。
他警惕地回過頭去,卻什麼都沒看見。
他當即轉向另一側探尋,隨后就愣住了。
下方的部落戰場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穿過懸崖峭壁間的洶涌江水。
其寬闊遠非他曾見過的任何江河湖泊,而其奔騰之勢則如同暴風籠罩下的海面,就連最矮的浪濤,目測都有兩三米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