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肯定也是對方搗的鬼。
對方接下來的話坐實了謝藤的猜測。
“等別人講完話再開口,遠比別人說話時認真傾聽更為重要,也是最基本的禮貌。”
看來對方很討厭被打斷。謝藤了然。
“你是一個較為特別的案例。”對方繼續道,“尤其是你在成為定向傳染源后,依舊能維持極為不穩定閾值的事實。甚至達不到穩定基線的最低標準,導致我無法直接捕捉你。多虧聞哲用他的閾值做錨記,我才能過來。”
“……”
閾值?錨記?謝藤認真聆聽著對方所說的每一個字,卻很快發現許多詞匯都已經不是原本的意思,自己能聽懂的東西非常有限。
“真看不出來你才21歲,居然就能玩出這麼多花樣兒。你是想把整個原始文明進程都搞廢嗎?”對方并不在乎謝藤是否能聽懂,猶自說完又沉吟了片刻就得出了結論,“按照目前這個波動曲度,我大概要耗費比平時多十倍的人手,才能勉強處理干凈這個爛攤子。”
謝藤尚且來不及理清對方的意思,就見一群人仿佛從天而降般,眨眼就出現在周圍,難免瞪大了眼,不自覺露出驚訝地表情……等等,他似乎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只是單純的不能說話,就像被掐斷了大腦與聲帶的神經。
謝藤思考時,對方已經沖周圍的人擺了擺手,算是跟大家打過招呼了,接著就用跟聞哲類似的平靜語氣道:“停止所有跟自毀有關的視覺與聽覺傳達,核實被精神裹挾而自毀的具體人數,確保現實生活壓力過大這個成因被完全過濾,然后根據嚴重程度分診并做出相關應急救援,程度較輕的就不出面介入了,幫忙他們呼叫個急救車即可——以上,一分鐘內解決并匯總給我。
去吧。”
對方下達的“一連串命令”跟他的話一樣,是謝藤無法完全理解的東西。
隨著對方話音落定,周圍的人像出現時那般突然的消失不見。
包括謝藤自己在內。
謝藤遲了幾秒才意識到周圍出現了變化。耳邊的風聲已被靜寂代替,身處的位置自然也不再是危險建筑頂層,而他竟然在眨眼間,就以這般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的方式,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只有白色的地方。
不,謝藤很快否定,只是初看時如此,實則并不是只有白色。
這里初看的確如此,其實不過是感官被完全支配后所留下的錯覺。他其實是在一個顏色、形狀、溫度等都維持在自己完全感覺不出差異的特殊白色房間內,尤其是周遭高瓦數的“無影燈”,導致自己的倒影都無法呈現在地面上,在無法低頭去看自己的腿腳或軀干的此刻,眼前的白色仿佛讓自己變成了只有大腦懸浮在空中的詭異形態。
這種以視覺為基礎的感官剝奪方式,等同于徹底剔除了周遭所的有參照物,構建出島上那般詭異的建筑。一般人只要在這種環境里待上一小段時間,大腦就會被這些無法分辨的“外界條件”逐漸麻木,促使其告訴身體做出相應調整:反正沒有區別,不如舍棄無用的功能。
如果長期待在這里,等同于把自己的大腦和身體徹底剝離,會讓感官形同虛設……
“按照規定,我會先簡單向你說明一下目前的情況,”對方打斷了謝藤的思考,“首先你已經違反了未來的法律,我們的機構雖然沒有與審判類似的司法程序,但是有復雜的評估體系。
現在第二次評估已經正式結束,我會對你實施標準終止程序。
“別緊張,雖然‘終止程序’聽起來有點可怕,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其他人也是一樣。
“只是你需要明確兩點:其一,你可以向我提問,但我未必會回答,回答與否永遠取決于我;其二,短時間內你都必須留在這里,除非有非常特殊的事件發生——這種概率非常低。好了,現在你可以向我提問了。”
“未來?還有未來的法律?”謝藤表示,“這聽起來就像隨口編出來哄人的玩意。你確定這不是在錄什麼缺乏創意的真人秀節目嗎?”
對方明顯怔了一下,接著就笑了起來:“聞哲也說過類似的話。”
這次換謝藤怔了怔,再開口時選擇的問題相對嚴肅了不少。
“我為什麼還是不能動?而且剛才連話都說不了。”
“我使用了一點小手段。”對方坦然地解釋,“雖然我不是個喜歡使用暴力的人,但以你的身手和性格,可就未必不會突然攻擊我了,不是嗎?小心謹慎是我的習慣。”
對方的話讓謝藤無法否認,干脆改問其他。
“你是誰?”
“對,差點忘記自介紹了,”對方無奈道,“我叫長惟。”
“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種……陌生的地方?”謝藤繼續問。
“理由很簡單。”長惟滿意地看著面前這位過于冷靜的年輕人,心下難免驚訝于對方的“有效提問”技巧,“你是個非常危險的存在。”
“我?”謝藤一愣,“危險?”
“你知道如何利用人類本身的趨同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