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新聞播出時,通脹比已高出上月達駭人的3個百分點;
“連日以來大量金融資產瘋狂流至歐亞市場,華爾街相關人士口徑一致的表示:這已經不是黑天鵝,而是灰犀牛事件,預示著新一輪嚴重經濟大蕭條已是無可避免;
“據相關統計部門發布的最新報告,多達上萬家公司已申請破產清算,近千萬人面臨失業困境,商品價格大幅度的上漲也導致各州多達上千家大小商鋪遭到洗劫……”
聞哲將視線定在那個充斥著破碎玻璃、被點燃的火焰、暴力的槍擊以及警車閃爍的紅藍警燈的混亂畫面上,許久都沒有移開視線。
直到謝藤出聲,聞哲才低頭看向手機。
“你看。”謝藤說,“豺狗們的鼻子總是非常靈敏,它們肯定不會錯過孤立北美的機會。”
聞哲沒有說話。
“叫‘新布雷頓森林體系’可能不太適合了,”謝藤徑自道,“‘那些人’之后應該會為這個嶄新的體系選擇一個更為恰當的新名字。”
聞哲微垂眼睫,將嘆息藏進心底。
“怎麼?”謝藤捕捉到聞哲表情的細微變化,“難道你以為我的計劃進行得很不順利,我拋出的誘餌也不足以吸引那些豺狗?”
聞哲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你反對我的計劃?”謝藤說,“可我只能這樣……畢竟建立任何新的貨幣體系,都需要毀掉已有的那一個。何況它本就搖搖欲墜了。之后就只需要花時間與新的體系進行磨合即可。”
就像任何文明都需要經過歷史長河的洗禮,因為從來就沒有什麼一蹴而就。
“當人陷入思考迷宮的時候,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追溯源頭,尋找弱點,再毫不留情地痛擊。”謝藤一時分辨不出聞哲的想法,干脆繼續自己未盡的話,“只是對于那些習慣杜撰或相信虛假歷史與理論的人來說,弱點就跟失敗一樣突兀,是他們不愿面對的東西。”
“這些都是你趁著他們爭奪遺產的時候,計劃或者間接促成的?”聞哲終于出聲問。
謝藤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等同于沉默。
“你肯定對老套的毀滅世界沒有任何興趣,而混亂對你沒有任何利益可圖,也不需要一個屬于你的國家,因為你早已經擁有遠超過一般小國的財富和人脈。”聞哲問,“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沒有。”謝藤矢口否定,“北美是小懷特,歐洲是教授,中東是阿秋。”
“可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是你團隊里的一員,”聞哲道,“不是嗎?”
“我只是在實踐當初的承諾。”謝藤繼續否定。
“你承諾了什麼?”聞哲追問。
“很多。每個人都不一樣。”謝藤如同在進行某種徒勞的辯解,顯得語無倫次,“人不同,期望就不同。我答應只要他們愿意幫我,就無論如何都會幫他們實現心底最迫切的、真正的那個愿望——唯一的愿望。”
如同惡魔與人類簽訂契約。
“我只是為他們鋪路,”他說,“具體如何,用什麼手段去實施,都由他們自己決定。”
“你成功從國際社會體系里孤立了整個北美,”聞哲問,“然后呢?”
對方沉默。
“你根本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聞哲說,“就像你沒有給自己留過任何后路,也沒有規劃過以后的生活,否則你就不會隨時都表現得像是在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秒在進行狂歡。
”
謝藤的“同伴”或“盟友”嚴格來說都是一群被社會邊緣化的人。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會如此,但他們的人生已成定局。
時代從來不會對誰仁慈,出身也從來不是容易掙脫的束縛,因而現實才會被定性為:殘酷;因而無論是誰都渴望像是那片海:表面波瀾不驚,實則暗藏無窮威勢,能輕而易舉地毀掉任何膽敢在自己頭上造次的人。
就連聞哲自己也一樣。
所以他喜歡海。
可謝藤不是。
他會利用手中的一切資源,化身為暴風雨夜狂暴的海,讓仇恨淹沒任何膽敢在自己面前造次的人。
因而其所展現在人前的部分,永遠都是從別人那里竊取的表象,跟屠休內在的形態毫無關系。
因為他本身就是那片海。
“小懷特要用什麼辦法在一片混亂的北美力往狂瀾?”聞哲變更了提問方式,“新的法案?還是其他應急手段?”
“他已經向國會遞交了‘以工代賑’的議案。”既然已經被對方猜到,謝藤自然沒必要再隱瞞,“只是白房子都被燒了,國會早就亂成一團,正常的途徑肯定已經行不通了,只能先走州自治的途徑。他或許會先在其所在州構建出一套孤島經濟體系,等做出成效后,再邀請臨近的其他州加入。”
就像又一個“孤星州”,聞哲想,也是最佳的繼續增加內部矛盾與沖突的手段。
“既然一切都進行的都非常順利,”聞哲不解,干脆問,“為什麼你還去了蘇黎世,而且還要我給你陪葬?”
“是意外。”謝藤難得嘆息。
又是“意外”?聞哲皺眉。
“什麼意外?”他問。
“那些被白房子控制的媒體長期洗腦的人,早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獨立思考能力,根本就沒有拌飯分辨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