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的不止是一個善于管理的人,”對方說,“還需要一個懂得憤怒和憎恨是感覺什麼的人。我相信你就是這樣的人。”
被拆穿的感覺讓她恐懼,同時也不自覺感到躍躍欲試。
“你給我的名字很奇怪。我根本搜不出你的社交賬號。”
在得到了對方根本不用社交軟件的回答后,她很驚訝,而后選擇了提問。
“我能好奇一下你究竟是做什麼工作的嗎?為什麼要避開社交網絡?”
“兩種。”對方回答,“合法但賺錢的工作。未必合法但你肯定會有興趣的工作。網絡上的保密性比你想象得要弱。”
奇怪的回答讓她越發好奇,也越發無法下定決心。
“我近期需要集中精力拿到這個學位,暫時無暇工作。”
在她選擇了這個委婉的拒絕方式后,卻得到了一個讓她下定決心接受對方提議的回答。
“真巧。我也準備先在這里拿個學位。”對方說,“我午飯時會在學校里面試兩個人,你如果有興趣,可以過來旁觀。”
“就像你‘面試’我那樣?”她問。
“不。”對方說,“我有更適合他們的方法。”
……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響起了一道相比堅毅更應該歸類于溫柔的女聲。
說話的人并沒有在歐洲,而是在地球的另一端。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但她能分辨出安靜的四周充斥著的無數平穩呼吸,傳遞出篤定答案。
“那就出發了。”她用西語說。
然后抬手,輕叩身后的墻壁,發出極輕的金屬撞擊聲。
※
人類在進化過程中,既沒有獲得食肉動物的尖牙利爪,也沒有草食動物的奔跑與繁殖能力,其實從未真正晉升為動物中的優勢物種。
除了逐漸擴大的腦容量以及與之相應的信息處理能力。
藉由視、聽、觸等感覺的“輸入功能”,大腦能將人類從外界獲得的一切“信息”,進行歸納總結并存儲,使之變成知識和經驗,判斷外部的一切人或物對自身的利弊,繼而做出與之有關的言行。
通常大腦進行著一系列的復雜處理的過程,其實都非常地迅速。一般人根本意識不到這個“過程”,“結果”就已經出現了。
但在一些復雜的情況下,短時間內會瘋狂涌入的海量信息,讓大腦無法“立刻”處理,繼而不自覺呆站在原地。
——譬如車禍。
聞哲面前那數十塊屏幕,恰好就是類似的情況。
它們其中一部分會停留在某幾個頻道上,剩下的絕大部分卻會不斷的在各個頻道之間切換。
與之相應的聲音也是同樣。
對一般人來說,光是每塊屏幕所發出“干擾音”,都足以讓他們大腦產生煩躁的反饋,繼而排斥繼續“接收信息”。而對冷靜且善于觀察的聞哲而言,如果沒有謝藤所給的“關鍵詞”,他也會淪入大海撈針的窘境,無法從中捕捉到任何有用信息。
謝藤的敵人是國家,剛才所給提示是能源、經濟與世界。
關鍵肯定就在這些詞里。
構成世界的并非國家,構成國家的也并非是人,更不是政治實體,而是擁有同樣目的的集團化意識集群。
當意識集群達成一致,“目的”依舊會各不相同。從寬泛角度出發,包括土地、財富或權利等,從狹隘角度思考,甚至可以單純為了某一個人。
但謝藤的計劃肯定不會如此淺顯易懂,而是多重屬性的糅合。否則聞哲就不會頗費功夫都只能隱約猜到對方想做什麼,而無法將其具體特定到任何一件事情上。
單從“能源”來思考,意味著生產力成本;“經濟”代表著促進流通及循環,接下來是……?
“很多人其實根本不知道廣義的自由意味的是什麼,只是在怨恨自己被限制在一成不變的安全環境中,繼而想要破壞現狀罷了。尤其是最頂層的范疇。”
聞哲尚未從屏幕上找出有用的線索,謝藤卻已說出讓其警鈴大作的話。
“上升到海洋文明這個層面的話,最常見的就是‘自由貿易’了。”謝藤說,“可惜他們的文明有史以來都與這四個字沒有任何關聯。”
“只在擁有足夠強大的武力前提下,才能決定是攻擊或繼續保持和平的自由。”聞哲配合道。
“至于‘貿易’,自然只有參考所謂的‘自由’,才能得出相符的答案。”謝藤沒有否定聞哲的說辭,“一種被創造出來的概念,經過長時間的填充,最終就連編造它的人都信以為真了——很可笑,不是嗎?”
這是新的提示。
聞哲敏銳地抓住謝藤以另一種形式表述出來的詞匯:軍事。
他逐一掃過屏幕,迅速捕捉到第一個與之相關的內容,接著是下一個,再下一個……后來再有多少個,聞哲已經數不清了。
“巴拿馬運河發生多艘大型貨運船只碰撞事故,目前已經堵塞90%河道,致大中型船只均無法通行。預計清理及維修至少1至3個月。請往來船只注意繞道其他海運航線。
有相關機構表示,巴拿馬運河的暫時停運不止會造成航運路線長度翻倍,還會加劇‘航債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