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哲來不及思考出任何結論,另一塊屏幕又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入眼是一望無際的荒漠,空氣如同被炎熱燒化,讓鏡頭捕獲的畫面變得流動了起來。
荒漠上矗立著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鋼鐵火炬,上方正燃燒著熊熊大火,從白天到黑夜,哪怕遠在數公里之外,都能看到這些“啟明星”。但誰也不敢依靠它們來引路,反而避之唯恐不及,因為那些火焰燃燒得太過巨大,不久就陸續引發了爆炸。
從地上蔓延到地下,沿著地平線一路擴散出赤金色的火球。
與之相應的是,鏡頭轉換到另一個地方,一個相比荒漠還多出嶙峋石塊的地方,像第一塊引起聞哲注意的屏幕上一樣,也出現了大規模的連續爆炸。如果不是因為雪白與淺黃的自然風景有所差異,聞哲恐怕都要以為是同一個地方才能發出如此相似的情形。
“德克薩斯、堪薩斯等中西部地區各天然氣井及鉆油井或儲油區,遭到不明人士大規模襲擊。”
偌大的字幕與主持人帶著驚訝的怪叫同時出現。
“目前相關調查部門已成立聯合專案組并就近調配各消防隊全速趕往救援及調查。”
諸多的雜音突然被謝藤遠程操控終止,聞哲的四周瞬間徹底安靜了下來。
屏幕依舊在播放不同的畫面,卻只剩一道聲音還在空間里回蕩,讓聞哲很容易就找到了源頭。
一個新聞發布會的現場。
“今日OPEC+在維也納新聞發布上發表公開申明,為應對北美各地的突發情況,決定將石油產量每天削減10萬桶,原油和天然氣期貨目前漲幅已經超過……”
后面的漲幅具體百分比,聞哲已經聽不見了。因為謝藤已經重新放出了所有屏幕的聲音。
而百分比具體是多少,聞哲其實也不在意,因為他聽到途中已經不自覺皺起了眉,卻在呼吸短暫變化后,表情也盡數歸于平靜。
“我想看見你的臉。”他突兀地道。
謝藤一愣,問:“為什麼?”
“我想看見你的臉。”聞哲沒有回答,只是一字不差的重復了自己的要求。
謝藤短暫沉默,隨即掛斷電話,主動更換為視頻通訊回撥。
聞哲按下綠色按鈕接聽,雙方屏幕亮起,沉默地盯著彼此的臉。
風向不合時宜的改變,頭發遮住了謝藤的半張臉,他干脆半側過頭,任由風從其他方向撥開遮住自己視線的頭發,不經意間露出了掛在他脖子上的藍寶石吊墜。
他還戴著它。聞哲想。
“現在你看到我的臉了。我很好。你滿意了嗎?”謝藤隨著改變的風向轉頭,透過前置攝像頭沖聞哲露出燦爛地笑容,更率先打破了沉默,“或者你并不關心我,而是……如果你打算從背景里分析出我在哪里,那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有腿。我可以轉移去其他地方……”
“不,”聞哲打斷了對方,“我只是想知道你臉上有沒有恐怖分子應有的表情。”
謝藤短暫驚訝,回神后問:“結果如何?”
“跟我預料的一樣,”聞哲說,“完全沒有。”
“那些爆炸的確與我無關。”謝藤再度笑了起來,“那是醫生所期望的復仇形式。畢竟他消失的祖國在淪為只能依靠出口自然資源來換取外匯的單一經濟體結構的邊緣型國家之后,就注定了隕落的結局。
他想以這種方式復仇,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我能理解他的想法,所以我愿意幫助他擬定計劃。”
“你根據他們每個人的期望,幫助他們擬定詳細的復仇計劃,再交由他們自己去實施。”聞哲語氣篤定,“你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不可或缺的‘大腦’。所以他們無論付出什麼犧牲,都要保護你的安全。”
謝藤沒有否認。
“既然醫生的目標是摧毀北美的自然資源,其他人又是什麼?”聞哲問。
謝藤沒有回答,只是感慨:“你依舊聰明得讓人討厭。”
“而且,”聞哲置若罔聞,“我猜不出來你究竟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
“我只是在對付自己的敵人,”謝藤恢復了漫不經心的表情,“這些不過是順便而已。”
聞哲沉默。
“知道我的敵人是什麼了嗎?”謝藤問。
不是誰,不是他們,而是什麼。
聞哲想:答案顯而易見。
“那塊被上帝親吻過的土地,從登上世界史的舞臺那一刻起,就被受害者的鮮血浸透了。”謝藤說。
“沒用的。”聞哲聲音平靜,“不過是損失一些能源與資源儲備。他們很快就能從其他地方弄到。無論買還是搶。尤其是搶。你比我更清楚北美這些人最擅長什麼。能源危機一旦解除,你依舊拿它束手無策。”
“我知道。”謝藤說,“不過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這些只是順便而已。”
聞哲驀地一怔,立刻明白了。
“其他人正在不同的地方執行著他們所期望的復仇計劃,那些看似毫不相干的計劃,實則全都有所關聯。”聞哲道,“他們只是整盤棋上的其中一顆棋子,而你作為棋手,正在落子。
”
“后翼棄兵。”謝藤說,“是你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