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能比獵物的鮮血更能激起他的斗志。雖然此時已經變味,依舊讓他無比興奮。
謝藤也是同樣。
“你確定不繼續攻擊我了?”謝藤問,“那我要反擊了?”
“屠休,你到底……”
聞哲的話沒能說完就被對方語言與動作同時打斷。
“這是你的本性嗎?”謝藤一只手扶著對方的腰,空出另一只手,揉按著自己被對方拳頭打得微微發青的那側臉頰,抹掉被對方指甲邊緣劃開的頸部傷口里流出的那些鮮紅的液體,不動聲色地舔過自己口腔一側那顆略微松動的臼齒。
“怎麼?”聞哲調整了自己青紫的肩膀與小腿的角度,挑釁地俯視著對方,但他的身體已經不像理智這樣平靜,在對方的進攻中,只能依靠自己的手臂去保持平衡。
“有沒人告訴過你,”謝藤急忙降低重心,用雙臂護住自己的臉的同時,趁機再度交換了彼此的位置,“你像空腹的豹子一樣賦有攻擊性嗎?”
回答他的是聞哲的戰栗以及突然痛擊他沒有遮擋的軀干下半部分的一記拳頭。
不是胃部,是肝臟。
“所以?”聞哲問。
“真是相當誘人。”謝藤捂著側腹,喋喋不休的下唇也出現了新的傷口,卻咧開了嘴,露出森柏的牙齒,隨后舔掉了自己下唇上滲出的血,全然沒有被揍的痛苦,一臉樂在其中。
他在享受疼痛。聞哲了然后很快就被無力感侵蝕。
他突兀地停了手,垮下肩膀,低頭,垂下眼瞼,隨著對方的動作,發出冗長且誘人的嘆息,向后彎起了脊背,仿若無法自控地纏住對方的同時,突兀地將雙手鉤住了謝藤的脖頸。
他沒有掐住他的咽喉,而是卡住了他的下顎,將其半拉起來,拽向了自己。
他原本想揪謝藤衣襟,但他們都沒有穿衣物,脖子和下顎自然成為了次可選項。
主動卻一觸即離的親吻過后,聞哲突然將謝藤大力推向了最近的墻面。
謝藤的后背與墻壁發出巨大的撞擊聲,而他卻在對方動手同時鉤住對方的腰,借力將其整個拉向自己。
“站著其實也不很錯。”他說。
他們胯骨相抵。
“正好我們還沒試過……”
聞哲表情不變地注視著對方,在對方大放厥詞的途中就改變了自己手掌的位置,不再鉗制對方下顎,而是再度回到對方脆弱的氣管上突然施壓。
“你想殺了我嗎?”謝藤聲音含糊且啞,宛余游絲,報復性地同樣伸手掐住了對方的咽喉。
聞哲松開一只手,力道也驟然減半,看起來像要揍對方的腹部,實則一拳砸在問謝藤腦袋邊的墻上。
拳風如同有型的利刃,擦過謝藤的耳郭,讓他興奮得微微戰栗。
聞哲沒有,他只感到疼痛。墻壁足夠牢固,但他的指關節已經迸裂,鮮血濺臟了墻壁。
“如果我回答:是……?”聞哲舔舐了自己流血的指關節。
“那我只能說,”謝藤松開對方的脖子,改為抓住對方的腿,傾身壓向對方,讓彼此更加密不可分,“歡迎之至。”
比血腥的引誘更能讓聞哲割舍不了情緒由心底迸發,跟本能一起碾壓著他殘存的理智。
完美的平靜表象即將分崩離析,讓他想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卻又克制的維持著伺機而動的優雅姿態。
如同狩獵時的豹子。就連放任對方掐緊自己的腰與腿、不斷將自己按向對方的方式,也以理所當然的方式呈現。
胯骨相撞時的聲音,很快就勝過了任何動人的旋律。除了不時捕捉對方身上完整的皮膚,再毫不留情地追加襲擊、啃咬或舔舐,已經無暇其他。
謝藤的手指因而更用力的嵌入聞哲腰間的軟肉,報復性地不斷攻擊對方左肩上自己偏愛的那塊瑕疵。
得到這部分主導權的交換條件顯然是將上半身的主導權完全讓渡給聞哲,但謝藤依舊想要撕碎對方完美的自控力,想看他失控的模樣。而聞哲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獲得了之前交換的“事無巨細”。
這種既彼此防備又彼此期待,既迫不及待又忐忑不安的相互拉鋸,很快把他們徹底拉入了世界末日般的狂歡,亦可能是輾轉反側的初戀告白前夜。
龐大地歡愉最終蓋過了所有刻意或無心的部分,只留下冗長的韻律。
零星的汗水滑過皮膚,卻在末了如同新山泉眼在無人的角落悄然冒出,匯聚成涓流,順著起伏的地面,沖刷掉塵土,卷走了枯葉,讓那些裸露出來的石頭在水下閃爍出晶瑩的惑人光芒。
最終,謝藤用指腹刮擦著倒在自己懷里的聞哲的臉與嘴唇,自己也依靠在了對方的頸窩,放任自己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
疲憊像浮潛時海水擠壓胸腔的力道,遲來地糾纏住謝藤的四肢,就連固有的撫摸與繾綣都不再執著,只是在冗長的嘆息中,專心地平復著自己的心跳。
——品嘗到了。
謝藤想:他終于品嘗到了相識之初被聞哲抓在手里不斷拋起又接住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