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執著于展露沒必要的同情,我可是會很失望的。”
“不是同情。”聞哲因為謝藤的動作而踉蹌著被迫停下了腳步。
他發出無聲地嘆息,不得不就著對方的力道稍事側身,扶住他的手肘,制止他搖晃。
“這些職業傭兵手里本來就有很多條人命。別說我的同情心本來就很少,就算我的同情心再泛濫,也不會留給這種人。”聞哲說。
——咚咚。
撞擊聲繼續。
“那就好。”謝藤滿意地用鼻尖蹭聞哲的后頸,鼻息如同撫摸般劃過對方的皮膚,問:“你有沒有那種突然出現的感覺?或者說是恍然大悟的時候。”
“具體指什麼?”聞哲問。
“人。”謝藤說。
聞哲靜待下文。
“我越了解這個世界上的人,就越無法忽視一個現象,”謝藤說,“就是那些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幾乎沒有弱點的人,反而越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因為弱點越少的人,他們本身就越容易成為最大的弱點。”
謝藤用手指拉扯了聞哲的后領,露出自己留在對方后頸的牙印,沿著尚未結痂的軌跡,溫柔親吻。
“但你似乎不是這樣。”謝藤的聲音因為嘴唇的動作略顯含糊,但足以讓聞哲聽清,“你沒有缺點,也沒有弱點。”
似曾相識的話,聞哲想,之前他肯定聽到過相似的論調,只是不知道這件事跟謝藤剛才提到的“恍然大悟”有什麼關聯。
“東斯拉夫人大多數都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謝藤突然把話題放回原處,“仿佛會代代遺傳這種奇怪的家庭模式。他也是一樣。”
這是聞哲剛才已經自行揣度出的敗因,已經不值得他表露任何驚訝的情緒。
“即便沒有妻子和孩子,一生中只見過一兩次的父親也是他人生中無足輕重的部分,但他依舊有個最明顯的弱點。”謝藤伏在聞哲背上,胸膛貼著對方的背,指尖則在對方的喉結上漫不經心地造次。
——咚咚咚。
撞擊聲的頻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加快。
“所以我就告訴他,要麼他現在就自我了斷,要麼我就請他的媽媽過來,讓他看著她最愛的兒子住在惡臭的牢房里,被一群人毆打,或者跪在地上嚎啕著,像他最厭惡的‘猴子們’搖尾乞憐。反正他唯一害怕的就是讓自己的媽媽傷心。”
——咚咚咚咚。
聞哲當然知道這是什麼聲音。
“這時候我已經動搖了他,但他依舊有求生意識。”謝藤說,“他固執地告訴我,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就算他想死,也做不到。”
——咚咚咚咚咚。
這是額頭不斷撞擊墻壁或地板的聲音。
“我只好告訴他,只要人一心尋死,死亡始終會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懷抱。”
謝藤說到這里按住了聞哲的肩膀,逼他轉向自己。
“你為什麼一直不看著我?”謝藤發出可憐的聲音,“你生氣了?你是在生我的氣,還是單純因為失敗?”
聞哲撥開對方的手,道:“都不是。”
“那麼,”謝藤難過地盯著聞哲,“你還愿意陪我玩嗎?”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9天以后——
第212章視實-2(I)
“偵探游戲”遠不如栗野從電影里看到的那樣有趣,完全是枯燥乏味的重復性工作。
寬敞的公寓讓他和聞哲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堪堪完成這層樓的檢查。
結果很遺憾,他們并沒有找到任何掏空的墻壁或隱藏的密室。
另一邊,無論栗野開價多少,他的團隊也只能承諾午夜前會給出謝藤定位追蹤的結果。
《胡桃夾子》的音樂不知不覺已經臨近尾聲,接下來這棟公寓里會發生什麼,沒有人能揣度。
“好像快結束了。”栗野的聲音顯得既忐忑又期待。
聞哲豎起食指抵在自己唇邊,示意栗野安靜。后者了然的閉上嘴,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最后一個小節的旋律與時間一同流逝,隨后融入了靜寂,只剩下呼吸聲。
感覺極為漫長的三分鐘過后,四周依舊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奇怪。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栗野不禁四處張望,出聲打破沉默,“是不是你猜錯了?”
聞哲稍稍皺眉,不得不面對自己很有可能曲解了謝藤意圖的實事。
可是,謝藤如果沒有提前準備好與音樂相關的“游戲”,也就沒有把栗野引到公寓的必要了。大費周章的準備這些,如果只是單純為了拖延時間,不像是謝藤會做的事,完全可以使用其他更為高效的方法。
例如:讓栗野帶來自相矛盾的假消息;讓不同的人聲稱同時見到其出現在距離很遠的不同地點來混淆視聽;提前告誡栗野別聽信聞哲的話,讓他失去借助栗野團隊搜索定位的可能……當然還有一個為最簡單也實用的方法,就像之前幾次那樣,他只需要啟動腕表,就能直接把聞哲電昏,這樣栗野就無法進入公寓,聞哲再無法借助“栗野的團隊”阻礙謝藤的計劃。
但是都沒有。
是自信?自負?還是篤信自己無論如何已經無法阻止他了?聞哲無法判斷。
突然出現手機鈴響驚醒了聞哲,也嚇到了手機的擁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