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點頭:“你肯定只查了軍方和反間諜,卻沒有從這個方向考慮,尤其是沒有結合歷史相關的因素。”
謝藤沉吟片刻,問:“西貢?”
教授贊許地頷首:“他們養了一些越戰遺留下來的,被海軍拋棄的SEAL里出來的瘋子,專門傳授別人如何剜膝蓋、拔指甲和剝皮等。”
“能找到尸體麼?”謝藤問。
“我有一張定位在波斯灣附近的模糊衛星圖,大概是拋尸的時候碰巧被監控衛星捕捉到的。”教授說,“但是西亞距離東南亞有一定的距離,海路和陸路都有運輸的可能,很難捕捉到精確的軌跡,坐標半徑范圍大概有三海里。如果你有需要,我會把這些資料發給你。但以海流的速度來算,撈回來的可能已經微乎其微了。”
教授就此沉默下來。就在謝藤和聞哲都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了,他卻突然道:“你的祖父母可能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會被牽連其中。畢竟在旁人看來,那里是他們的傳統勢力范圍,幫忙藏匿一個人,再容易不過。”
聞哲沒想到會突然聽到謝藤失蹤的祖父母的消息,差點沒能及時藏住臉上的驚訝。
“即便我們從來不做走私生意?”謝藤問。
“是的。”教授說,“即便沒有任何證據,他們也會相信對自己有利的臆測,只要你的人暴露了行蹤與過去,自然會有人懷疑到你們家族頭上,把你們跟丟失的小麥與稀有金屬聯系在一起。”
謝藤問:“既然他們的游艇有在東南亞靠過岸,為什麼我卻追查不到任何相關消息?”
“路徑不對。你不應該追蹤游艇和人。
”教授說,“雖然距離他們的游艇從東南亞口岸消失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我不確定是否還能找到相關消息,但我能確定他們在東南亞靠過岸不是依靠證人,而是私人游艇的配件定制訂單。尤其是在意大利定做的造船私人訂單,很容易就篩能選出特殊的收貨地點……”
“他們還有可能在那附近嗎?”謝藤追問。
“我相信以他們的年紀,身體也已經到達極限了。等你找到他們,也沒有多少希望了。你最應該做的是去接手他們在東南亞的勢力,別讓它落入其他人之手。至于復仇與否,我建議你可以暫時先放一放,優先推進我們的合作,別讓這種意外……”
“意外。”謝藤終于打斷了對方,寓意不明地重復了教授話尾的詞。
“是的。意外。”教授略帶憐憫地說,“至少我的調查結果就是‘意外被仇家找上門’的‘普通尋仇’繼而牽連到你祖父母而已。”
“如果有人故意把他的行蹤泄露給仇人,導致牽連了我的祖父母,”謝藤說,“這就不應該被歸類于意外了。”
“這我就無法替你查證了。”教授遺憾道。
“我知道,”謝藤沒有糾纏于此,“你愿意告訴我這個消息已經……”
“不,”教授難得打斷了對方,“作為盟友,我其實并不想告訴你,因為我不喜歡施舍幫助,我覺得那是在否定你的能力。我只是懷著誠意想勸告你,那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你就必須放下。如果無法放下它們,就無法真正處理好它們,對你也沒有任何益處。就像你手下的人沒能處理好自己的過去,才會惹禍上身那樣,也像Richter家的人在他們與北美的老寡頭們撕破臉后注定會成為祭品……”
“我知道了。
”謝藤再度打斷對方,重復,“我知道了。我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也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
教授頷首,在得到謝藤的口頭保證后不久就乘著快艇離開了。
相比前幾次利落的揮手告別,這次的教授顯得有些放心不下。
“休。”聞哲喚。
可惜他沒能得到謝藤的任何回答。
秋跟著喊了一聲,同樣沒有得到回答,干脆負氣地不再管他,先去吩咐自己手下的人回到各自崗位去各司其職后,這才看向聞哲,低聲解釋道:“他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什麼樣?”聞哲問。
“就是這樣。”秋說,“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喊他也沒有反應。醫生懷疑他只是單純的不想理任何人。但是他否定了,宣稱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好像根本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醫生為此做過測試,證明他沒有撒謊。”
秋說完就朝聞哲指了指自己腫起的腳踝,再指向杵在欄桿邊一動不動的謝藤,表示要去“犒勞”一下受了工傷的自己,這里就暫時先交給他了。
聞哲頷首,目送秋等人的散去,甲板上很快只剩下他與謝藤。
不合時宜的海風,裹挾著漁船另一側用來堆放魚獲的腥咸味,刺激著人的嗅覺,讓聞哲皺起了眉。
謝藤仿佛沒有嗅到,依舊一動不動地杵在欄桿邊,眼睛也看著遠處,卻不是海面,也不是欄桿,仿佛并不在意自己身處何處。
“休,”聞哲問,“你沒有什麼想要告訴我嗎?”
沒有反應。
確切的說是一種比置若罔聞還要麻木的“全無反應”。
但又不像是之前的自我封閉,的確就像單純的拒絕與周遭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