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好奇,你們剛才都用中文談論了些什麼,又交換了什麼意見?”教授問,“需要保密的部分可以跳過不談,只要滿足我的好奇心就足夠了。”
“當然可以。”謝藤說。
10分鐘前——
“……你愿意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對方堅決地搖頭。
最難對付的其實就是這種人,聞哲想,他會疼痛、尖叫、求饒等,唯獨不會開口。
“你居然會如此忠誠?”
謝藤有些驚訝。
“那我重復一遍,你認真聽好。”
他緩慢地抬起手,輕輕拍打對方的臉。
“我說,下次我說請回答問題,你就必須回答,別假裝聽不見或聽不懂。記住了?”
對方依舊不出聲卻更大弧度地搖頭。
謝藤突然一改方才的態度,大喝一聲:“記住了嗎?”
對方驀地向后瑟縮,而后不止沒有開口,還像瘋了一樣搖頭。
“真是意外,”確定口頭恐嚇無效后,謝藤漫不經心的說出了半句話,接著就毫無預警地踩住對方的一邊腳掌,連同還沒拔出去的鐵鉤一起用力碾壓,“你為什麼就是不愿意回答問題?是因為我的方式太溫柔了……?”
聞哲這次沒有動手阻止,只是叫住了他:“可能只是因為教授還在這里他才不能開口。”
謝藤頭也不回道:“你把教授帶走……”
“如果你只是想通過折磨誰來取樂完全可以換個時間和地點。”既然委婉的勸阻對方聽不懂,聞哲只能直接打斷,“或者,他可能并不認為自己知道了什麼,因而根本無從談起。”
聞哲說到途中,謝藤就陡然湊近了前者。
“如果你不同意我的看法,”聞哲平靜地與其對視,“可以當我沒有說過。
”
“你如果有什麼賦有創意的建議,”謝藤問,“或者你等的就是我愿意提問的這一刻,現在可以提出來了。”
聞哲沒有否認:“有簡單且有效的而且不需要那麼麻煩。”
“你再度成功的激起了我產生好奇心。”謝藤說。
“船上不是有白糖嗎?”聞哲反問。
謝藤不解:“用來做什麼?”
“足量的白糖與水,或者蜂蜜與水,不需要成癮性的糖漿,用最普通的糖即可,外加一只漏斗。”聞哲如同談論天氣,“大概只需要幾分鐘,就能調出幾大桶足夠甜的液體,然后把它們全都灌進他的嘴巴里。等糖分在人體里累積到一定量,人就會逐漸卻徹底的放松下來,陷入一種近乎于酒醉的狀態,會把任何不起眼的事情孜孜不倦地反復提及,到時候無論是你想知道的,還是意料之外的事,都可以問。你只需要就像閑聊一樣提問,即可獲得他不愿意提及地部分。”
謝藤暫時失去言語能力。
“當然,這也能一定程度上滿足你的施虐欲,”聞哲說,“因為那些灌入他胃袋里的大量的糖,不用多久就會讓他出現乏力和惡心的癥狀。等到他出現嘔吐、口干等缺水癥狀出現,距離強烈的腹痛也就不太遠了。”
謝藤沉默地盯著聞哲。
“人可能對化學藥劑有抗性,但絕對不可能對糖有抗性,因而糖永遠能促進人的大腦分泌出足夠愉快的激素,人一旦感覺到愉快,意志力就不會那麼堅不可摧了。”聞哲說。
畢竟他雖然喜歡把清晨花圃里最鮮艷的那朵花剪下,將它放在花瓶里,擺在餐桌上,在它枯萎后毫不留情地扔掉。
但面前的并非是一朵花,他根本不打算施舍分毫的憐憫。
“一旦身體出現酮癥酸中毒,就會陷入一種緩慢且痛苦的死亡過程。除非有足量的胰島素。但這里顯然沒有這種儲備,不過大腦分泌的足量激素,已經足夠他支撐到說完臨終遺言了。”
謝藤難以掩飾自己臉上的驚訝。
“怎麼?”聞哲看著對方。
“我誤會了你。”謝藤說。
“現在誤會解除了?”聞哲語氣篤定。
“是的。”謝藤頷首。
——對方從來不是什麼善良的人。
但他維系善良,因而更能毫不留情地解決與其無關的人。
一個不像是人類的危險存在。
跟他當初所感覺到的一樣,對他來說就是極度危險卻更加吸引他的存在。
他想……
突然之間,他又開始思考了,于是他也突然恢復了“正常”。
……
“情況就是這樣。”
聞哲和謝藤用英語還原了剛才的情況,默契地分別隱去了一部分說辭,當然也沒有把自己的想法擺上臺面。
“這樣算是滿足教授的好奇心了嗎?”謝藤問。
教授頷首,卻沒有執著于上一個話題,而是分別為二人給出了奇怪評價。
“你的手段非常有趣。”他先看著聞哲說,隨后又轉向謝藤道,“你也徹底出乎了我的意料。”
“既然你對我們的回答比較滿意,”謝藤趁機問,“我也想好奇教授你。”
“我?”教授疑惑。
“是的。”謝藤說,“彼此都相互了解才是公平的盟友關系。”
“我以為你們東方人并不信仰虛無縹緲的公平,”教授疑惑,“只注重持續平穩向好的目標。”
“中庸。”聞哲突然介入對話。
教授和謝藤看向聞哲。
“應該用這個詞。”聞哲說,“而‘非平穩向好的目標’這種普通又冗長的詞句。”
“在西方語境下,中庸是個貶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