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要學會耐心等待。”聞哲說,“這是一種不可或缺的能力。”
“我知道。”謝藤說。
聞哲頷首,低頭吻了一下對方,如同獎勵。
“既然知道,就耐心一點。”
他貼著謝藤的唇角說完這句就徑直起身,伸手把對方拽起來,又替他撫去褲腿上的灰塵。
謝藤就此安靜地等待,直到最后一個人起身走向出口,他才拉開包廂的門,聞哲緊隨其后。
他們一同經過空曠的走廊,在出口的柜臺前被另一名“工作人員”攔下,得到對方留在柜臺上的另一個信封,又目送對方利落地轉身離開。
都柏林的夜晚,只有酒吧是唯一熱鬧的地方。一門之隔的街道,顯得無比空曠。四周安靜得就連昆蟲與風都已消聲秘跡,冷清的劇院仿佛只剩下他們二人。
突兀地腳步聲從另一端傳來,輕而易舉地擊碎了安靜的夜晚。
聞哲轉頭瞥了一眼,發現是一名姍姍來遲的觀眾,低垂著腦袋,沿著燈光昏暗的通道向出口走來。
謝藤直地盯著對方,如同被定格在那里,完全沒有伸手去拿托盤里的信封的打算。
聞哲代為拿起并拆開,卻來不及把之前那張卡片拼在一起,就被映入眼簾的唯一一個單詞所震懾。
——兇手。
——兇手就在這里。
聞哲的腦海閃過這句話的同時,他身側已經空了。
謝藤突兀地竄向最后一名離場的“觀眾”,直接把對方踹倒在地。他隨身的折刀,精準地刺入對方肩膀的骨縫。
利刃隨著他手腕的動作來回轉動,骨頭與肌肉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很快就徹底奪走了那條胳膊的活動能力。
對方遠比謝藤要高大許多,不可能一擊就被制服,更不可能坐以待斃。他很快就用能動的胳膊與雙腿配合,試圖用拳腳攻擊把謝藤從自己身上掀下去。
可惜,謝藤沒有給對方留下反擊的機會就抽出了折刀,用同樣的方法刺入對方的另一邊肩膀,接著又攻擊了對方腿根與膝彎,卻并非是用刺,而是像對待牛排那樣,瞄準韌帶所在位置,橫向利落的切開。
遭遇第一擊時對方或許還能發出驚疑不定的質問,到了第二擊就只剩下慘叫與謾罵,至于第三與第四次攻擊自然讓他變得語無倫次,只能不斷將“請”和“停止”如同祈禱般反復念誦。
謝藤手里的折刀在最后一次試圖切開對方韌帶時,卡在的那人膝關節里,無論他如何扭動手腕或施以蠻力,都無法將其拔出來,干脆松開折刀,轉而抓住對方的腳踝,突兀地反向掰折,直到對方的關節出現斷裂的響聲。
這就是教授送出的,也是謝藤期盼已久的“禮物”。
第195章消弭-5(VI)
聞哲不禁在心下暗罵了一句臟話。
剎那的疏忽,就讓他數日來的準備全都化作泡影。
他立刻關閉了劇院出口的門,暫時隔絕了建筑物內外的空間,以防有人闖入。
盡管教授肯定在送出“禮物”以前就考慮到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因而才提前建議他們最后離開,等同于利用時間差,變相把劇院徹底清空。但謝藤的行為依舊超出了聞哲的預料。或者說,這種無關善惡且難以預料兩極模式,才是他真正的行為準則。
相較之下,只用電擊來對付自己,恐怕已是對方所能做出的最溫和的判斷了。
折刀斷裂時,聞哲終于來到謝藤身后,用雙臂箍住他的腰,把還想繼續攻擊的他從“兇手”身上剝下來。
“好了。他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跑不了了。”聞哲安撫道,“這不是你一貫的行事風格。你沒必要弄臟自己的手。”
謝藤沒有說話,看起來卻比聞哲料想得要冷靜,不止沒有發抖,就連呼吸都極為平穩。
即便被聞哲阻止,謝藤也沒有惱怒跡象,只是定在原地,沉默地俯視著躺在地上的那個人。
他的眼神很快成功迫使對方將“祈禱詞”變成了“求你原諒我”,而他卻因此露出了笑容。
聞哲俯身卸掉了那人的下巴,讓對方只能發出“支吾”聲,不止解決了“噪音污染”,也阻斷了有可能對謝藤造成的“糟糕的反饋”,而后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其蓋在謝藤頭上,遮住他濺了血的臉,將對方攏進更具有安撫性質的陰影中。
“休,”聞哲湊近對方,“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謝藤的冷靜僅限于表面,對聲音毫無反應。如同一尊雕像。
“看著我。”
聞哲更換了稱呼。
“屠休。看著我。”
短暫地沉默,而后是突兀的聲音。
“我留活口了。”謝藤說。
“我知道。”聞哲說。
“我沒有失控。”謝藤又說。
“我只是讓你看著我,沒有問你失控與否。”
謝藤再度沉默下來。
“說話。”聞哲捧住謝藤的臉,強迫其與自己對視。
“說什麼?”謝藤茫然地問。
“隨便說什麼都可以。”聞哲說,“除非我讓你停止。”
“說話?”謝藤問。
“對。”聞哲說,“繼續說話。”
“他是超市里的人。
”謝藤抓住自己腦袋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其中之一。就是靠近嬰兒車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