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惡心和焦慮等情緒,其實也可以在生理層面被歸屬為同一個類別。只要冷靜下來稍作思考,任何人都能發現其共通性。可大家依舊會想方設法的細分,以此來忽略生理層面的趨同。”
謝藤聽到途中就已經忘了剛才的種種,完全融入了對方的敘述中。
聞哲則突然朝謝藤拋出了問題:“你能剖析出恐懼、惡心和焦慮的共通點嗎?”
“對現狀的厭惡與排斥。”謝藤很快給出答案。
“是的。”聞哲點頭,“人在保持冷靜的情況下,是能用理智來拆解這三種情緒的。但是沒有人會將其與‘自豪’這種情緒聯系在一起。這才是真正意外的部分。”
謝藤難掩驚訝:“自豪居然也是?”
說完他又是一頓,陡然明白了。
“情緒出現之后,所排斥的就不是現實中的負面部分,”謝藤說,“而是排斥除了自己感受以外的所有外在條件,無論是物質的現實,還是非物質的情緒,都會一并排……”
他的尾音消失在對方突然的湊近唇邊。
聞哲用貝齒銜住他下唇,輕觸即離。接著是舌尖滑過唇珠,如同無聲邀約。當他主動湊上前去追逐,卻又只能觸及對方的嘴角,回饋些許小動物般的舔舐,仿若在祈求對方的眷顧。
重復的一觸即離,很快將他馴服的足夠溫順,懂得停留在原地,等待對方再度造訪,這才突然展露兇狠的攻擊,迅速掠奪。
這對謝藤來說是完全陌生且新奇的,充滿追逐與嬉戲的吻。
因為這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一場游戲。
“為什麼突然吻我?而且還是那麼奇怪的吻。
”謝藤的意猶未盡與不解悄然混雜。
“因為我想給你一個特別的獎勵。”聞哲貼著對方的嘴唇說。
他的聲音消失在謝藤突然側頭湊近的唇邊。
通過效仿對方剛才的吻,謝藤意識到聞哲是在用最寡淡的方式來把主動與主導權拆分,讓渡給嬉戲。
對方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而不在乎對方是否會被撩撥的方式。
是單純,也因此誘人。
許久,聞哲才橫過胳膊,將手掌覆上謝藤的嘴唇,讓彼此重新退回到安全的距離。
“我突然發現,我們的關系很奇怪。”謝藤握住對方覆在自己唇上的阻止自己說話或索吻的那只手,問:“剛開始的時候,覺得我們有一部分是極其類似的,但你否定了;現在我更傾向于相信,我們是截然相反的。既然我們不相容的部分如此之多,為什麼我們還能在一起?甚至言行都如此親密?”
“因為你需要我。”聞哲說。
“可你似乎并不需要我,”謝藤不確定道,“而且你突然顯得很高興。好像我對某些概念的理解,對你來說非常的重要。”
“你還想玩有趣的東西嗎?”聞哲突然拋出新的問題。
不等謝藤回答,聞哲便擅自決定“游戲開始”。
一切如同暫停已久的電影終于按下了播放鍵,在謝藤來不及做出判斷前,聞哲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容反抗地用力拽著他,大步奔跑起來,筆直地朝向面前那片黑色的水域。
海水很快沒過了彼此的鞋面,打濕了褲腳,接著是小腿。
謝藤措手不及,聞哲卻沒有停步的打算。
“這是殉情?”危險讓謝藤喉結向上滑動并歸位,悄然舔舐了唇角。
“不。”聞哲否定。
謝藤不知不覺握緊了對方的手,天馬行空地說:“如果有劇毒水母,我們肯定會被蟄。”
“剛才是誰想跳進海里?”聞哲說,“你不應該期待嗎?”
“是我。”謝藤理直氣壯,“身體總是誠實地渴望刺激。我無法違抗它。”
“就算用這種說辭,也無法掩飾你只能依靠放縱自己的身體,才能讓大腦得到放松的事實。”聞哲毫不留情地拆穿。
“我突然發現你的本質相當刻薄。”謝藤不滿道。
聞哲置若罔聞地拖著對方繼續向前,直到海水沒過膝蓋才駐足回身,看向謝藤。
謝藤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停下,筆直地撞進對方懷里,干脆順勢圈住對方,把他按向自己。
游戲般的吻沒有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聞哲毫無預警的一掌將其推開,同時絆住了對方的腳踝。
謝藤嘗試躲避并保持平衡,卻在聞哲接下來的追擊中徹底失敗。
相比被踹膝彎,鉤住腳踝的舉動顯然要溫和得多。
謝藤跌坐在海水中,深度剛到胸口,在這個算不上冷,但也絕對稱不上是溫暖的尷尬時節,被海水徹底浸濕。
他用手指把擋住視線的額發扒向腦后,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發顫,不確定是寒冷還是興奮。
“你有什麼感覺?”聞哲一臉平靜地俯視著他。
“這個獎勵的確足夠特別。”謝藤頗為不滿地評價道,“但卻不像獎勵,而是懲罰。”
海水順著他的額角與下顎不斷滑落。
像汗水,也像淚。聞哲想,卻與浴室里不同,沒有溫暖水霧的遮掩,只有夜幕下的月色所勾勒的模糊輪廓,不經意地贈予了動人的脆弱。
他俯視著謝藤,恣意品鑒著對方的外表,心下并不否認這種居高臨下讓他覺得舒適,也有些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