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哲假裝沒有察覺到,安靜地聆聽著對方充滿威脅意味的說辭,在對方介于諷刺和挑釁之間的語氣里尋找到拙劣激將法的痕跡,隨即選擇了最佳的應對方式:沉默。
“在我印象里,你并不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聞哲的沉默以對讓盎撒人瞬間變臉,擺出不知道答案就不會善罷甘休的面孔。
“你清楚的明白這是沒有意義的徒勞提問。”聞哲拋出具有誘導性質的復合句式。
“為什麼?”對方依舊沒有善罷甘休,“難道你能撒謊,我卻不能提問?還是說我必須給你留出足夠的時間,讓你編造新的謊言,繼續欺騙我們?或者說,你以為只要休不過問也不在意,我和其他人也會跟他一樣?”
咄咄逼人的質問接二連三的出現,徹底暴露出對方本性里極端的一面。
“如果你想知道我是否會成為你們的敵人,那麼答案是否定的。”聞哲靜待對方說完才出聲,“如果你以為通過一兩句話就能把我塑造成你們的敵人,促使我舍棄掉理性,便于你實施暴力,那麼我建議你換個更有效的方式,因為這樣做只是在侮辱你自身的智慧。”
這是聞哲唯一必須時刻避開的話題,確切的說是:徹底無視。
說來可笑,理由從來不是提及就會“違規被罰”或者“影響時空與歷史”等。而是現階段的人們對時空的認知,就像是大航海時代還沒有開始前對地球的認知,無論東西方、無論是誰或無論是否相信,都無法證明自己腳下的地面就是巨大的球體,因而讓一切都淪為了“瘋子的臆想”。
“看來你沒辦法明白回到過去和改變過去對我們而言有多重要。”盎撒人置若罔聞地繼續道,“其實不用多遠,只要四個月前……”
“我之前的許諾依舊有效。”聞哲打斷對方,“如果你要拒絕,那將是你的損失。至于其他——我給你另一個建議,別太激動,盡可能穩住你覆在自己左腰上的手。別輕舉妄動。”
盎撒人動作一滯。
“當然,”聞哲抬起手,展示自己腕上的“金屬鐲”,“你最好在心底祈禱自己跟休一樣,擁有這四個小玩意的使用權限,或者能在這個距離內有足夠快的反應速度直接掏槍爆頭。就算是電擊槍也是同樣。”
——否則就不是他的對手。
盎撒人并不愚蠢,自然能解讀出聞哲的言下之意。
“如非必要,我也不想用暴力的方式去解決問題。”聞哲繼續道,“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保證,那麼你現在就可以獲得我的保證。”
“什麼保證?”盎撒人一愣。
聞哲說:“我可以保證自己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你們這邊。”
“保證并非不……”盎撒人沒能說完就被打斷。
“你是不是忽略了他的重要性?”聞哲反問。
“誰?”對方問。
“那我換一種說法。”聞哲說,“從你的角度來看,如果不是因為休,我還有再度出現的必要嗎?”
——答案是否定的。
盎撒人沉默了。
聞哲安靜地盯著對方,預估接下來有可能會面對的任何提問。
或許是自己的假身份為何如此無懈可擊,或許是對方的父母是否能復活,甚至其他什麼都有可能。
像對方這種謹慎的人的思維方式其實遠一般的人要迂回得多,聞哲也很難完全揣度。
盎撒人短暫思忖后得出答案,放下了覆在左腰上的手。
聞哲知道對方接受了自己的說辭,隨即不再展露攻擊性。
劍拔弩張氛圍登時散去,盎撒人再開口時態度驟變,不止改變了話題,還恢復了禮貌的用詞:“不介意的話,我幫你看看肩膀?雖然我不是專業的。”
“不介意。”聞哲配合的在床邊坐下,方便對方查看。
“傷口有些深,周圍也腫起來了。”盎撒人很快說出結論,“雖然他身體健康,不過消個毒會比較好。稍等片刻。我去拿醫用消毒水。”
“謝謝。”聞哲道謝。
門開啟又關上,聞哲知道自己處理好了一個難纏的人,接下來該是另外一個了。
他無聲起身,同樣無聲地走向浴室,毫無預警地拉開門。
謝藤沒有忘記打開花灑,卻站在緊貼著門的位置。
他迎面對上聞哲的臉,但顯得并不驚慌。
“偷聽是我的新愛好。”既然已經被抓了現行,他也沒必要假裝。
聞哲心下嘆息,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我說過我自己能處理好。”
“只是好奇你的處理方式。”謝藤抓住對方的手腕。
“你準備給我打幾分?”聞哲沒有抽回手。
“簡單有效方面是滿分,不近人情方面也是同樣。”
“……”
聞哲啞然半舜,急著笑著搖頭。
他正準備抽回手,謝藤卻把他拽過去,湊進他左肩的傷口。
這次不是咬,而是親吻。
“你愿意的話,下次可以咬回來?”謝藤貼著對方的耳郭說。
聞哲一腳把他踹向花灑。
謝藤真的開始洗澡時,盎撒人也回來了。
他用消毒水浸透折起的多層消毒繃帶,繞著齒痕邊緣按壓一圈,確定聞哲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痛苦,才用力覆上出血的位置按壓。
聞哲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如此,被這種意料外的報復行徑害得“嘶”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