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消失在謝藤湊近的唇邊。
奇怪的吻從舌尖滑過嘴角開始,卻沒有急不可耐,悄然止于彼此輕咬對方嘴唇的動作。
“正確。”謝藤貼著聞哲的唇角說,“剛才那首也是舒伯特的曲子。”
聞哲一愣,疑惑道:“聽起來不像是十七世紀的曲調,反而更像一首現代民謠?”
“古典樂相當于十七世紀的金屬搖滾,”謝藤說,“只要充分理解,現代和古典這兩種音樂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你總能說出相當有趣的論調。”聞哲毫無保留地夸贊,接著主動親吻了對方,“我欣賞有趣的論調……”
謝藤沒有立刻沒有回應,卻在聞哲打算退開時,突然捧住了對方的臉,重新迎上。
徹底舍棄了溫柔與討好方式的吻,不再顧慮對方,只知一味瘋狂地索取,越過了蠻橫,近似于兇狠。即便聞哲配合地抱住著他的腦袋,用力揉按著他后頸,依舊無法平復他的急切。
好不容易等到謝藤愿意放過聞哲的嘴唇,造次卻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沿著頸側繼續向下。
“你并不是漁夫,”聞哲抿了抿自己微微發麻的上唇,“就算是,只要我是那條魚,就不會讓你走入海中。”
他剛說到途中,謝藤已經停住動作,像被定格在那里。
他腦中的許多界限瞬間被扭曲,更多的束縛被掙脫,理智蕩然無存,僅剩本能在驅策一切。
片刻后,謝藤陡然張大嘴,一口咬在聞哲的肩膀上。
依舊是左肩那顆小痣的位置。
就算看不見,卻悄然形成了習慣。
即便不用看,依舊能準確地找到相同的位置。
血的腥味,而后是甜味。
舌尖滑過傷口,反復吮舔。
細小的聲音在暴風雨中顯得微不足道,但留下的齒痕卻深得仿若要撕下肩膀上的一塊肉。
聞哲無聲地咽下了疼痛,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放任與安撫。
短暫伴隨著情欲而瘋狂涌現的破壞欲,同樣短暫地吞沒了謝藤的所有理智,接著又在對方揉按自己后頸的動作中驟然恢復。
“肯定很疼。”謝藤抱緊聞哲,不斷輕吹傷口,在疼痛之外又留下了舒適的癢意,卻沒有道歉。
“還好。”聞哲無甚所謂地揉著他的頭發。
“為什麼不阻止我?”謝藤茫然地看著聞哲,“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說到途中突然徹底回神,近乎是彈坐起來,道:“我去拿急救箱……”
“沒必要小題大做。”聞哲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回來,摟進懷里,不準他離開。
“而且你在撒謊。”聞哲用語言毫不留情地拆穿對方,同時也用擁抱撬開對方僅剩的脆弱防線,“你明明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卻還要假裝不知道。”
謝藤:“……”
“你只是單純的無法控制。”聞哲繼續道。
被拆穿的謝藤就這麼僵在對方懷里,許久沒有動憚,更無法說話。
不知經過多少次電閃與雷鳴,他才出聲:“有一段時間,我并不覺得自己還活著。”
“可事實上你的確活著。”聞哲說。
他們的對話看似突兀,其實從重逢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
信任如水滴般重新匯聚,謊言被逐層剝離。
“我希望你活下去,”聞哲說,“所以那個念頭不準再有。”
他們都知道“那個念頭”是在指什麼。
“那麼其他人呢?”謝藤掙扎著抬起頭,看著對方,反問,“他們就沒有活的權利了嗎?”
這是聞哲沒辦法回答的問題,只能選擇沉默。
另一個同樣突兀的問題很快出現。
“你是歷史虛無主義者?”謝藤問。
“不是。”聞哲徹底放開謝藤,坐起身,看著對方,“我把歷史的必然性視作信仰。我認為虛無主義都是沒勇氣面對現實的殘渣。”
“那麼巧,”謝藤口吻和眼神同樣古怪,“我也是……”
“你不是,”聞哲打斷對方,繼續今夜不知道第幾度的無情拆穿,“你是幸存者偏差的典型。”
謝藤重新低下頭,再度安靜下來。
“休。”這次聞哲沒有允許他沉默。
謝藤抬頭看向聞哲,靜待下文。
“你究竟打算做什麼?”聞哲問。
謝藤沒有回答。
閃電再度劃過夜空,他突然咧開嘴,露出牙齒,大聲笑了起來。
再開口時,謝藤的語氣已經與先前判若兩人。
“我猜不出你揣度出了多少,你也猜不到我打算做什麼。”他說,“很公平。不是嗎?”
聞哲皺起眉,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將他拽向自己。
連續的巨大浪頭不合時宜地襲來,聞哲踉蹌著滑向旁側。
謝藤趁機圈住對方的腰,埋首對方頸間,深且綿長地呼吸,讓橙花的味道充滿嗅覺,而后突然更換了話題。
“我想。”
“你想?”
“我想跟你在一起。”
“……”
“哪怕這里不是現實,我也心甘情愿。”
謝藤停頓。
“遠比我所能表現出來的要想得多。”
他強調。
“真的。”
回答他的是聞哲輕淺的嘆息聲、用力的擁抱以及充滿撩撥意味的吻……
……
第177章消弭-3(XI)
謝藤竟然一時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可能是卡住對方胯骨將其不斷往下按向自己的時候,也可能是手掌摩挲過對方腰側柔軟皮膚的瞬間,更可能是自己在對方身上發出滿足喟嘆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