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襯衫與寬大短褲的組合,讓他看起來就像在去夏威夷島度假的路上。
他環視了一周,鼻翼不斷抽動,仿佛在嗅聞周遭的味道,直到確定這里沒有人在,才再度登上電梯。
他乘著“小圓鏡”開始向上,折返到謝藤和聞哲所在的樓層。
這一來一回雖然延長了時間,卻只夠謝聞二人各自套好內褲,長褲則可憐兮兮地掛在他們膝蓋位置。
“我原以為你的腦子里根本就沒有廉恥的概念,現在它突然長出來了,我卻不覺得你變好了。因為這與我的鼻子告訴我的事實相違背。”
生活助理忽略了聞哲,筆直地朝墻邊的謝藤走去。
“鼻子?”謝藤提上長褲,系好褲扣與拉鏈。
“下面那層當初的確是密封空間設計,就連換氣都需要手動開關空氣過濾口。”生活助理卻沒有放過他,鄙夷道,“你能把下層弄全是腥味就算了。這一層卻是自帶通風口。你究竟是怎麼弄得也全是這個味道?我的鼻子都要爛了。”
聞哲驚訝地想:原來他戴口罩是因為對氣味過于敏感。
謝藤似乎打算反駁,很快改變主意,決定穿好衣服再說。
“就算不分白天黑夜的做,也沒見你耽誤工作。你這是精力過剩嗎?”助理邊朝謝藤走邊道,“而且,你為什麼怎麼只留一盞燈?光線這麼暗,我差點都沒看見你……靠!這又是什麼?”
助理腳下一個踉蹌,急忙穩住重心,垂首去看地板上差點害自己滑到的玩意。
可惜光線過于昏暗,他無法迅速分辨出自己到底踩到了什麼。
直到他原地蹲下后看清的剎那,難免怔了一下。
“這內褲誰的?”
助理問完就后悔了。
“算了。”他說,“誰的都好。我不想知道。只是純粹的覺得臂力不錯,能丟得這麼遠。”
助理起身,迅速找到照明開關,打開了成組的頂燈。
刺目的光亮讓三個人瞇著眼睛,花了些時間來適應。
“你為什麼還不穿衣服?”生活助理的注意完全集中在謝藤身上,表現得就像個愛操心的管家。
不,實際上他的確是。聞哲想,只是態度略有差異。
“別告訴我你根本找不到衣服在哪里?”助理數落到途中,在經過床邊時,又不小心踩到了什麼東西。
那東西很滑,害得他直接一個踉蹌,差點滑到在地。
他依靠著手掌及時撐住床緣,這才勉強穩住重心,再度低下了頭。
“這個像香蕉皮一樣滑的又是什麼東西?”
他說到途中就辨識出“罪魁禍首”,立刻爆了成堆的“相對文雅”的臟話。
“你們居然能把這些個用過的玩意隨手丟得滿地都是?”他不悅地大步來到謝藤面前,從箱子里抓出一件衣服遞給后者,質問:“你收拾一下不行嗎?手會斷是嗎?”
“只是沒空。”謝藤把胳膊伸進短袖襯衫里,接著是另一條。
“真是墮落!”生活助理的語氣和他盯著謝藤的眼神一樣古怪,“還懶惰!”
“不是有你嗎?”謝藤只系了一顆襯衫扣子就放棄折騰這件麻煩的衣服,專心與對方斗嘴。
“每天這麼縱欲過度,你小心以后功能障礙。”助理邊反擊邊幫他把襯衫扣子逐一系好,又拉正了衣領和下擺。
“這你完全可以放心。”謝藤擺出舉手投降的姿勢,無論言行都充斥著厚顏無恥,“我天賦異稟。
沒有相關煩惱。”
“我真心的祝福你晚年的生活受到影響。”
“同樣真誠的祝福回贈給你。不過依年齡來看,我的障礙來臨的時間肯定會比你晚。”
……
聞哲聽到途中就意識到不止是謝藤對待助理的方式變了,就連后者對待前者的方式也變了。
但他們的對話著實太像小學生吵架。聞哲開始還需要撥出一部分注意力專心聽,后來干脆充耳不聞,專心為自己套上衣褲,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不過尋找鞋襪成了難題……
“床下。”
“在床下。”
謝藤及其助理的提示聲幾乎不分先后的出現。
他們的注意力看似沒有在聞哲身上,其實始終保留了一部分。
聞哲從床下摸出一箱鞋子和一箱襪子后,一度以為“合作的二人”會因此停止爭執,沒想到直到十分鐘后,他們才堪堪結束了針對彼此私生活的冷嘲熱諷。
“看見了沒有,”謝藤換回中文對聞哲說,“這就是我讓你穿衣服的另一個原因。”
“我記得他以前不是這種性格?”聞哲其實已經快憋不住笑了,“就算有些嫌棄你,也沒有到這種地步。”以前更像是純粹的管家,現在則像兄長或父親。
“這才是他的本性,”謝藤無奈道,“他就是英國公學里培養出來的典型教條主義的老古板。之前只是有所顧慮,才忍著不對我的言行挑三揀四。現在就連我衣服上的扣子的位置都要不停糾正,直到盡善盡美為止。簡直……”
“你以為換成了中文,我就不知道你是在說我壞話?”助理打斷。
聞哲極力忍耐至此終于徹底破功,當即前仰后合地大笑起來。
被他這麼一笑,謝藤和助理都徹底忘掉了爭執,一起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