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汗……這種情況下你還能執著于溫存?我還以為你好歹也算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女孩,沒有這麼邋遢,或者說是隨意?”
“再忍耐幾天,”謝藤笑了,退而求其次地拽住對方的手腕,阻止他去拿地上的平板或電腦,“下個地方會舒適一些。”
“我能明白你謹慎的理由,”聞哲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既沒有掙脫,也沒有執著于自己原本的打算,語言卻與縱容的行動相反,“但我不贊成你總是逃避……”
“我沒有逃避。”謝藤不滿地打斷。
“那就別避開話題。”聞哲說。
“我沒有避開……”
聞哲用力掐住謝藤的后頸,打斷了他未盡的話。
“回想一下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聞哲道,“想清楚再說。”
謝藤沉默。
“別激怒他”、“別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和“別沉默”——謝藤這樣告訴自己,但他的身體還是做出了沉默的反應。
聞哲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是覺得我不會擰斷你的脖子?”
“我和醫生他們有共同的目標。”疼痛讓謝藤微微戰栗,卻也因此倍覺享受。
他終于回答了之前的問題:“沒有他們的同意,我不會也不可能告訴你。就像我不會問你某些問題,因為我知道你無法回答,或者即便回答也是謊言。是你說‘公平一點’的不是嗎?那你對我也公平一點。”
聞哲怔愣,片刻后松開了鉗制對方后頸的手,失笑著搖了搖頭。
謝藤疑惑地看著聞哲,拿不準他是否定還是其他什麼意思。
變得更難對付了。聞哲想。縱容是一回事,但是不能再繼續放任他了,再拖下去對謝藤沒有好處。
“的確應該公平一點。”聞哲說。
那就聊除此以外的事。
“我不知道那個牧師和那個……”
聞哲說到途中一頓。
他不確定應該用未亡人還是亡妻來稱呼那個人。
但。
“我想聽你說。”聞哲說,“只看調查報告和監控視頻并不足夠我了解所有的事,我想聽你說。”
“聽什麼?”謝藤有些懵。
“就從你那場假喪禮上的那些人為什麼必須死開始。尤其是牧師和……”
謝藤了然:“你想知道神棍和那個女人為什麼必須死。”
聞哲微微頷首,心下琢磨著對方口中的稱呼,探知到明確的恨意。
“既然你那麼好奇,我就告訴你吧。”謝藤的語氣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雖然他們看起來無害,但他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甚至垃圾不如。如果他們有一丁點好的部分,是不會隨時隨地利用別人善意的殘渣,那我就不會動手。”
“別說那麼寬泛,”聞哲說,“詳細的理由。真正的理由。
“我不想說。”謝藤再度變換了口吻。
“你……”
謝藤沒等聞哲說完就搶白:“你難道要為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生我的氣?”
“你的話又自相矛盾了,”聞哲問,“既然他們無關緊要,為什麼非死不可?”
“你問這些有什麼用?”謝藤突然反問,“難道你要替他們復仇嗎?”
他說到途中就猛地跳了起來,跟之前幾次一樣,不自覺拔高了聲音,先丟出一連串質問,而后是一連串篤定卻怪誕的發言:
“你難道要為那種無關緊要的垃圾報仇?
“你難道要親手殺了我?
“那正好。
“只是現在還不行。
“我必須要先報仇。
“然后,我不介意你怎麼對付我。
我也正好想……”
謝藤古怪話語消失在此處,悄然咽下,沒有說出來。
可即使他不阻止自己,聞哲也會。
“把那個念頭從你大腦里剔除掉。永遠不準再有。連想都不行。”聞哲不知道對話的過程中哪里刺激到對方,但他立刻就察覺到了謝藤想說什麼,當即躍起,毫不留情地一拳打中了謝藤的小腹。
“什、麼?”謝藤捂著自己的肚子蹲下,相比自己失控,聞哲突然揮出的拳頭和平靜的語氣更讓他不知所措。
聞哲一把掐住謝藤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將他拎起來,逼視著他,道:“我再說一遍,把那個念頭從你大腦里剔除掉。”
謝藤咳嗽了一下,過了幾秒才緩過來,艱難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不想重復第三遍。”與聞哲愈發平靜的聲音相反的是他愈發用力的手,仿佛隨時能掐斷謝藤的氣管。
謝藤啞然地看著對方等同于給出肯定答案的言行以及黑檀色眼底顯而易見的憤怒。
“這條底線”完全在謝藤意料外,聞哲的憤怒也是。
他根本不敢掙扎,只能放軟了聲音,握住他的手腕,用氣音艱難地說:“你別生氣……”
聞哲略微放松力道:“不管你是故意還是碰巧,不準你腦袋里再出現那個念頭。”
“你別生氣好嗎?”謝藤趁機抽回自己的脖子,用雙手握住對方施暴的右手。
“我沒生氣。”聞哲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也沒有回握,就連語氣都顯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平靜,“等你真正激怒我的時候,才會后悔自己腦袋里出現不該有的想法。”
謝藤心頭再度冒出來戰栗之感,但他的行動反而讓他不自覺一把抱住了對方,如同飛蛾撲火。
“你好兇,”他嘟噥道,“嚇到我了。真的。嚇哭了怎麼辦?你負責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