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靜止在薛定諤理論里的人,永遠都能同時兼有兩種狀態。
謝藤或許在等,一種理智足以壓倒一切的等待。
聞哲想:等什麼?
時機?時間?人們?或者,都有?
他看起來不像是想回到過去,改變一切,拯救一切的人。他不是那種正義的化身,只是憤怒的仇恨者,只會解決掉所有妨礙他或傷害他和他身邊的人的那些垃圾——反倒是醫生他們那麼想。
畢竟謝藤并沒有正常人范疇的感情。不止是愛情,還包括友情和親情。
那麼,他到底想做什麼無疑就成為一切的關鍵了。
醫生他們之所以愿意在這種情況下還奉陪到底——甚至從此前只言片語里就能聽得出來——即便不能改變過去,醫生他們也愿意繼續跟謝藤一起達成目的。
奇怪。明明是麻木所引發的無害,另一面卻擁有最狠辣的手段。明明不會趕盡殺絕,同時不達目的他也絕對不會停手。除非還有利用價值,那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人留下。
對待家人、朋友與屬下的方式,都只是他后天形成的一種保護色。他心底深藏著唯一的底線是:排斥一切非自愿前提下的掌控。
如果誰妄圖如此,他就一定會反抗。
奇怪的違和感。聞哲想。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卻因為太過不起眼,而被他不小心忽略了。
算了,再看一遍吧……
聞哲用手背抹掉眼角為哈欠引出現的眼淚,撐開眼皮,再度拿起平板,卻不小心碰到了播放按鈕。
視頻恰好始于醫生的妻子被處決的剎那:受害者雙手被反綁,肩膀以下被固定在汽油桶里,澆灌的水泥已經凝固;槍口抵住斯拉夫女人的后腦,短促的兩次槍聲。
不刺耳,是帶有消音器的槍口;女人的脖子以上變得面目全非,紅白四濺;汽油桶剩下的部分被水泥灌滿,封上蓋子,焊牢;快艇一路高速開到海上,把汽油桶拋進海里。
聞哲退出視頻,沒有再看任何文字資料,而是直接切換回意裔被拷問的視頻,重看一遍,退出。
他切換到U盤和嬰兒車爆炸的視頻,同樣重看,退出。
他的動作到這里短暫僵住,眼睛微微睜大,在察覺到關聯的同時,卻仿佛不敢確定這個關聯的真實性,因為它既跟幕后黑手的線索無關,也跟謝藤無關,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發現。
他立刻把所有的最為血腥的死亡視頻都重看了一遍,然后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
所有人在死前或被折磨時都沒有尖叫,就連失去孩子的HR助理都沒有。
原來,聞哲想,他們所有人都早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他們所擁有的恐怕是連死亡或威脅都無法動搖的理想。
聞哲想到這里再度一怔,立刻把所有資料縮小,回到列表狀態,順序查看完整的文件名,很快回到最早的日期編號上,點開來盯著倫理的車禍和謝藤母親的飛機失事視頻。
他突然意識到,調查相關的所有資料都始于四個月前,卻止于他回來前四天。
整整四個月。
而聞哲是在距調查終止的那天之前五個月離開。
也就是說,有著整整一個月的空白。
恰好四周。
——“四在東方文化里可是寓意不太好的數字。”
——“你記錯了。”
謝藤一語成讖,聞哲才是那個犯錯的人。
看來一切的關鍵都在最開始的那四周里面。
可是,這個平板卻不能聯網,否則任何足以促成造物主級的消息,都會在新聞或網絡上或多或少的留下些痕跡,聞哲完全自信能找尋到。
雖然謝藤的筆記本電腦能聯網,可為了保護他們的藏身地不暴露,還是少啟動聯網為妙。畢竟就連謝藤使用的時候都必須使用特殊的設備和不定時的“工作”來避免追蹤。
不如干脆直接問?
不。
聞哲告訴自己:不能糾結在那四個星期里,因為謝藤很有可能就是被那四個星期帶入死胡同的。
重要的是時間線——
作者有話說:
喜(沒)聞(人)樂(想)見(看)的福爾摩斯·聞推理特輯
第162章消弭-1(下)2合1
看日期是倫理先出車禍,而后是倫理的哥哥與叔叔,徹底滅絕了這個家族;
謝藤的母親在隨后的24小時飛機失事,駕駛員和隨行的二人成了陪葬品;
“未亡人”在她父親的喪禮上啜泣不止,謝藤先安排好自己母親的喪禮,這才出現在駕駛員的喪禮上,探望她并表示會在經濟上照顧她以后的生活,直到她完成學業,如果她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聯絡他的助理。她真誠地表示感激,卻沒有靠在對方懷里哭泣的爛俗橋段——跟聞哲的印象里死死抓住自己胳膊的脆弱模樣有很大出入;
謝藤的祖父母最后才失蹤,至今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等等,就像所有視頻唯一的共通點根本就跟幕后黑手和謝藤無關一樣,這些仿佛早有預謀的順序解決掉謝藤周圍的人的過程,可能也與時間和謝藤完全無關,或者即便有一定關聯,也不是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