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好奇一下是什麼東西里夾帶了追蹤器?”
“淡香水,”聞哲沒有隱瞞,“沾到皮膚了。”
“你居然會收這種禮物?真少見。”長惟幸災樂禍,“而且你居然沒有提前反追蹤?看來這次的調查對象的確棘手。”
“一時大意,”聞哲嘆氣,“必須補打了。”
長惟收斂笑意:“你需要做個全面檢查嗎?畢竟你未經申請就進行了精神重建……”
“不用。原始文明里都是些常規的低俗套路。重建審批至少需要10分鐘。他當時極度脆弱,我沒有時間走流程,屬于應急措施,沒有違反規定。”聞哲當然明白對方擔憂什麼,“只是一次普通的強制精神重建,沒有給我造成多少精神負擔,我的精神屏障也沒有損耗,甚至沒有觸發防火墻。我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
“那我就放心了,”好上司表示,“我現在就幫你預約。”
長惟切斷聯絡前突然“啊”了一聲。
“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
“嗯?”
“歡迎回到未來。”
“謝謝。”
……
“未來”對于聞哲來說原本只是一個“存在”卻沒有“實體”的“概念”。
直到他13歲那年,由長惟親自出面,前來招募他。
但他拒絕了。
他拒絕對方的原因不是因為否定長惟口中弱肉強食的獵食者理論,也不是因為否定心理控制和精神裹挾的存在,他甚至非常支持用以暴制暴的手段解決一些敗類。可長惟最后跟他說的話和一些長惟都沒注意到的細枝末節,讓當時的他完全無法相信他們。
因為長惟說:“盡管你現在不認為精神世界對現實世界的影響有多大,但未來卻未必如此了。
”
“未來?”聞哲反問,“這跟未來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能肯定這種影響是一定存在的?有什麼證據嗎?”
“原始文明現階段科學研究的確還沒有涉足我們的精神世界,甚至對大腦產生意識的過程的研究進展都非常有限。只有文明進入發達階段,才能揭開精神世界的謎題。更不用說是精神裹挾的概念了。”長惟說,“而我們之所以知道這些,正是因為我們來自未來。”
“來自未來”——多麼可笑的說辭。如同早古的電影臺詞。至少在13歲的他眼中已經足夠可笑。加上長惟的屬下——“特種兵”從一開始就暴露了他們不是警察的事實——當然不是他提出的“下屬在上司面前不能表現得太隨意”這種表面上看起來可信的說辭,而是“特種兵”一開始就用“動粗”來恐嚇他,這不止暴露了他們根本不是警察,還讓他懷疑二人就算真的是什麼機構的人,也不會是什麼正經機構。
畢竟如今的時代,正常國家的警察早就不會在審訊中動粗了。
那種言辭間留下的“年代破綻”明顯到了給他一種極其不真實之感,也讓他恍惚間覺得自己周圍出現的連續自殺事件以及長惟他們的出現都是一場騙局。
試想一下:兩位成年人從“未來”回到“過去”招募一位13歲的中學生,這種虛假得就像一場惡作劇真人秀的情況,很難讓他不懷疑自己一旦答應下來,就會有無以計數的人在屏幕前嘲笑他的愚蠢與自戀,拒絕自然成了他唯一會做的選擇。
可惜,沒過幾年,他就被長惟親手抓獲。
因為他違反了長惟口中的“未來的法律”。
他因此被帶往“未來”,也親眼目睹了“未來的模樣”。
一種跟任何科幻故事與想象都不一樣的、以精神世界為運行基準的“未來社會”。
或者稱之為:高等文明。
一切突然變得合理起來。
至少對篤信涇渭分明的聞哲來說終于合符情理了。
他終于接受了“未來”距離“現在”比自己想像得要近得多的事實。畢竟當物質生活達到一定程度的滿足后,在資源相對充裕的前提下,人們對精神或者說是靈魂的渴求必定會提升為首要目標,犯罪也因此應運而生。
恰如原始文明中那些物質條件已經得到充分滿足的富豪一定會想方設法尋找能夠刺激他們大腦分泌更多激素的事物,就為了獲得更多的快感與更龐大的歡愉體驗,他們也因此變得根本不會在乎是否需要獻祭那些貧窮的普通人,也不在乎是否在犯罪。
只是聞哲明白得有些晚了,他也因此見到了未來的最高等級精神罪犯專用監獄——感官監獄。
那應該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了。
幸好長惟再度向他遞出了橄欖枝。
他接受了招募,因為“視實者”這個職業的確非常適合他;長惟則接受了他的建議,不再讓出生時間與相對文明時間上下超過20年跨度的人跨域執行調查,更好的杜絕了“未來”在“過去”中暴露的可能性。
而后,他開始空降進別人的生活,做他們的朋友、親人、情人,藉此看清那些人的“病灶根源”,幫助他們除掉危及他們精神世界的敗類,或者解決掉危及周遭的他們本身。
他有時候是疫苗,有時候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