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第三層:循環。
“你不想得到回饋嗎?”聞哲問。
謝藤頷首。
“張開嘴,用語言說。”
“我想要你回吻我。”
“怎樣的?”
“激烈的。”
“繼續說。”
“深情的。”
“還有嗎?”
“我所渴求的,不忍拒絕的,無與倫比的吻。”
“很好。”
隨著謝藤的語氣逐漸恢復到接近于平時的狀態,聞哲又允許對方重新靠近自己了。
胯骨相貼的吻很快就不再局限于吻,而是透過皮膚與胸腔來傳遞情動的呼吸。
他們相互撩撥,從無法呼吸,到呼吸失衡,先后跌倒在柔軟的地面。
雙份的重量讓那片“雪地”凹陷下去,他用力勒緊對方的腰身,本能地繼續湊上去,沿著對方的唇角舔舐過下顎線,不斷渴求更多。
但他們卻沒能繼續下去。
聞哲沒有管環住自己腰身的胳膊,只是掐住謝藤的下顎,橫過胳膊抵在對方咽喉上。
最后一層:覆蓋原本的所有命令,再解除新建立的命令,讓對方拿回原本的控制權。
“到此為止。”聞哲拒絕。
“我想繼續。”謝藤也拒絕。
“為什麼?”聞哲把問題丟給對方。
“因為我想抱你……”
謝藤沒能說完就被聞哲打斷。
“與其讓你抱我,”聞哲扣住對方的后頸,重新把他拉向自己,貼在他的耳邊低語,“不如我來抱你……”
謝藤再度愣住,如同被定格在那里,然后他松開了對方,陡然蜷縮成團,抱住自己的腦袋。
他高聲狂笑,接著是尖叫, 持續不斷的尖叫。
“修!看著我,聽我說。”
聞哲扣住謝藤的手腕,把他的胳膊反剪到身后,順勢把他固定在自己懷里,阻止他繼續撕扯自己的頭發。
謝藤在對方懷里劇烈掙扎著,直到視野里映入了聞哲肩膀上的那顆小痣,當即一口咬下。
血珠順著齒痕跟聞哲的“嘶”聲一起溢出。他不得不再度把謝藤重新按向地面,阻止他有可能出現的暴戾行徑。可后者卻伸出了腿,纏住了他的膝蓋,沒有讓他成功。
他們先后跌倒,由謝藤開始了毫無章法的拳腳反擊,聞哲被動防御數息過后終于找到破綻,再度固定住對方的雙腕高舉過頭頂,并把對方禁錮在地上動憚不得。
謝藤嘗試掙扎,徹底失敗后重新發出比剛才更加瘋狂的大笑。
“修,”聞哲問,“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對方毫無反應。
失誤了,聞哲想,雖然他已經預料到謝藤會在“解除”的瞬間崩潰,但他沒想到對方會崩潰得如此嚴重。
看來對方的理智可能本來就沒多少殘存,因而精神世界才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以至于連最簡單的“解除過程”都承受不了。
再這樣下去,他會徹底失去自主能力……
……
他記得指令出現前以及結束后的事,卻記不住中間的過程。
可只要得到指令,他就會執行。
無論是作為暴戾的禽獸,還是可悲的寵物。他都會執行。
畢竟那些不聽話的蠢貨們會被關進一個狹窄的、連轉身都做不到的小箱子里,反復幾次過后還是不知道如何討好的大蠢貨們則會被自身的執拗害死。
他看見過尸體,有些甚至是站著活活餓死的。
生存的本能讓他輕而易舉地躍過了所有道德與情感的掙扎,根據每一次訓練的經驗,把快樂和痛苦計算出來,確保下一次能追求更多的快樂,避免任何痛苦。
如同一臺擁有特殊算法的巨型處理器。
時間久了,他習慣把自己的一切言行都這樣運行。如同被藥物控制。
其實并沒有。
因為孩子天生就懂得如何在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面前茍且偷生。
屈從是準備階段,聽從命令是第二階段,第三階段則會把一切常人無法理解的言行視作常態,再也無法改變這種深植于心底的狀態。
他壓制自己,不斷的壓制自己。
他接納自己,他不斷的接納自己。
最終即便擺脫原本的環境,也必須繼續拼命去壓制一切,甚至不惜去仇恨自己……
接納。排斥。自相矛盾。
抵抗。敗北。徒勞無功。
……
對方龐大的負面反饋讓聞哲沒有辦法用普通的方法溝通,只好暗嘆著不動聲色地撥弄了自己手腕上的藍寶石吊墜。
他無聲地命令:“強制精神重建。“
被命令的對象不止反對執行命令,還企圖說服聞哲,后者立刻毫不委婉道:“吵死了。把警告提示關掉。我說強制重建,別讓我重復第三遍。什麼叫他精神狀態太差承受不了?能承受我還需要幫他重建嗎?”
聞哲在心下罵了一句臟話,改變了命令:“關閉警告,把所有精神負擔轉移給我。我沒他那麼脆弱。現在。關閉重建輔助引導。確認關閉。”
“我他媽用得著你來教?靜默模式。開始重建!”
他終于罵臟話了,反對意見徹底消失。
“修,你遠比你自己想得要強大得多。”
聞哲湊近謝藤,逼他跟自己對視。
“修,別看那邊,看著我!”
“不準你轉開臉,看著我!”
“修,看著我。記住我。相信我。別管其他。
包括你大腦的命令。拒絕它,拒絕聲音,拒絕任何東西。除了我。
“你只要看著我,你只需要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