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哲用了多久?一天。甚至更短。
如果拋開第一次出現的時間不算,他實際上只是在自己睡著的那幾個小時里接觸了他們,每個人身上甚至都沒有耗費超過十分鐘。
就連謝藤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同樣的境地……
意識到這些后,他竟然不再覺得危險,而是亢奮,甚至莫名的狂熱。
——這很奇怪。
謝藤重新回到窗前,心下所形成的嶄新情緒很快就被莫名其妙的擔憂代替,仿佛認定對方不可能跟那個斯拉夫老頭一樣耐寒,接著他很快想起來對方從來都不脆弱,而他卻永遠不可能像他們一樣。
——這很危險。
除非他心底那些源于感官的仇恨能徹底消弭,他才能擺脫這種極度脆弱的狀態。
——這很危險。
矛盾的想法在謝藤腦海中反復碰撞,破碎成細屑。
最后,等謝藤意識到那兩個狂飲高歌的家伙已經把語言的壁壘變得毫無用處,難免察覺到一種無形的、能成功代替這世間一切語言的東西,將他心底一切已有或未能成形的情緒都緩慢安撫,讓他露出了平和的笑容。
真是太奇怪了,他不自覺撫上自己揚起的嘴角,明明沒有出乎意料,也沒有創意,更不是奪人眼球的藝術或身體得到滿足后的剎那,但他竟是如此高興。
接著是遺憾。
今夜過后,無論計劃成功與否,在離開島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會結束……等等。
當西沉的太陽落入謝藤眼中,他終于回到當下的現實中,愈發想不通怎麼天都要黑了,那兩個人還能坐在湖邊吹著冷風發酒瘋,隨后便讓一眾人去把那兩個家伙給抓回別墅來。
在先后派出了二十名保鏢,卻只達成了一半結果——那兩個家伙沒回來,被派出去的人到是鼻青臉腫的回來了,謝藤不滿地瞪向下午剛趕過來的安保助理。
倒霉的安保助理只好親自帶隊上陣,直接在湖畔展開了“抓捕醉漢”的合圍行動。
可惜,喝醉的醫生比平時還要能打,輕易就能撂倒了十個保鏢,就連安保助理都不是他的對手。最終還是在聞哲的耐心勸說下,醫生才罵罵咧咧的勉強接受“暫時跟小天使分開,被人扶回小木屋休息”的結果。
聞哲沉默地跟著平白被醫生揍了一頓的保鏢們回到別墅,拒絕了包括謝藤在內的所有好心提議的攙扶,在謝藤極為不滿地瞪視下,跟在他身后回到了“魚缸”。
他走路的步子并不搖晃,也沒有說出“我沒醉”這種千篇一律的醉鬼專用臺詞,更沒有出現任何有損禮貌與儀態的舉動,依舊安靜且沉穩。
到了“魚缸”,他也只是走到床邊坐下。
謝藤亦步亦趨地跟過去,看著對方緩慢地吐出帶有酒精味的呼吸。
在他以為對方不打算說話時,聞哲卻忽然抱怨道:“那酒根本不是人喝的。斯拉夫人的基因肯定變異過。”
謝藤聽到途中就不自覺笑了起來,接著玩心大起,伸手抓住聞哲的胳膊,逼他站起來,讓他走直線給自己看。
聞哲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開始沿著實木地板之間的縫隙毫不搖晃地走過去,接著又走回來。平直程度恐怕能通過交警的醉駕檢查。
謝藤沒有找到機會嘲笑對方,只能尷尬地僵在原地。
“滿意了?”聞哲重新坐回床上,微掀眼皮,掃了滿臉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謝藤一眼。
“微醺?”謝藤湊過去嗅聞,酒精味依舊很重,簡直是一種極具欺騙性的偽裝。
他頗為泄氣地問:“那你還跟著那老頭發瘋?兩個人又唱又跳,沒完沒了……”
“你真無聊。”聞哲打斷謝藤,對他幼稚的行徑獻上鄙夷。
“我無聊?”謝藤委屈,“我可是在擔心你們兩個醉鬼會不會不小心掉進湖里……”
“可實際上你的口吻卻是,”聞哲沒有拐彎抹角,“‘爸爸和媽媽太過相愛,忽略了需要關愛的寶寶’。”
謝藤:“……”
“不過,你不裝模作樣的時候,還挺符合你的年齡。”聞哲說到途中就伸出了手,撫了撫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半瞇著眼睛說,“我比較欣賞這樣的你……”
尾音途中消失,謝藤不假思索地湊過去,按住對方的后腦,撬開唇齒,瘋狂地吻他。
伏特加的味道濃烈得過分,燃燒般的味道在彼此間傳遞,技巧被拋諸腦后,禁錮住聞哲的手和吻的力道都大得出奇。仿若只知道竭盡所能地索取,而全然不顧對方的想法,顯得急不可耐。
——這不像他。
他在這些方面始終體貼。
——這很奇怪。
但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
聞哲其實多少也有些醉了,只是醉態不明顯。
他花了些時間掙脫出來,翻身把謝藤壓在床上,騎跨在他身上,壓制住對方的胳膊,分別固定在頭顱兩側,半俯下身與后者對視。
“我允許你吻我了?”他問。
謝藤心臟失速,連眼睛都忘了眨,很長時間都只知道盯著對方看。
“我想吻你。”不假思索滑出的話很快被謝藤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