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它自行停下來的時候,謝藤也就用掉了他手環里的那次抽簽機會。
“我們的朋友們需要這兩面性。那些明星和政客也需要。畢竟他們的大腦已經體驗過太多普通人看起來遙不可及的刺激,不是徹底超出常理的東西,根本滿足不了他們的大腦。”謝藤用理所當然地語氣表示,“大家希望我們水平同等,就是為了讓我們能彼此制衡。當然最不希望看到我們其中一個毀滅。而只要我沒有辦法徹底擊潰他,他也就動不了我——這就是勢均力敵的好處。”
“我是不是該祝你們兩情相悅?”謝藤結尾的嘲諷讓聞哲笑了。
“很有創意的玩笑。”謝藤回贈笑容。
“在你們上面還有嗎?”聞哲問的是層級。
“有。”謝藤說。
在他們說話時,大屏幕上已經出現了第二輪抽簽結果。
游戲類型:狩獵。
“這是倫理先生最擅長的游戲。”謝藤不滿地抱怨。
雖然前兩項如何他們并不在乎,但謝藤不能表現出不在乎,只能佯裝不滿,讓大屏幕繼續聚焦在他身上。
“不過,”他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話題上,“我們對于他們來說太青澀了。他們暫時不會允許我們進入那個圈子。”
“怎麼界定青澀?”聞哲問。
“各種各樣的資本以及……”謝藤說,“年齡。”
“年齡?”
“因為他們玩的‘那些’對綜合實力要求更高。”謝藤再度聳肩,“如果實力太差,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玩進去,反而暴露了他們。”
聞哲疑惑地看著對方。
“政治、經濟、商貿、閱歷、貨幣等等,一切能被錢作用的地方,都有他們的手。”這次謝藤沒有含糊其辭,“他們玩得很大。
”
聞哲明白了:“他們的游戲是:國家。”
“是的。”謝藤贊許地看著聞哲,“像是非洲小國的經濟,讓他們的貨幣體系崩潰,牽連數十萬條人命的生死等等……他們喜歡花數十年來布局,然后呆在絕對安全的地方,被美食與美人環繞,再欣賞他們親手締造的結果。”
聞哲當然明白權利的賭桌往往起源于普通人無法想象的龐大資本,但把國家的興衰當做賭資,已經遠不是區區一座小島上的“游戲”可以相提并論的程度了。
“其實長相也包括在內。”謝藤突然用食指關節輕佻地勾了一下聞哲的顎尖,“如果你有百億身家,又愿意混這個圈子,還想把一切普通人想象力之上的東西贏到自己手中,再全部放在賭桌上孤注一擲的玩,可能會比這位倫理先生更受歡迎。”
聞哲沒有躲,問:“理由?”
“你很擅長拿捏別人內心的弱點。”謝藤說,“或者說是人性里的弱點。對勝負也很執著……”
大屏幕上終于出現了第三輪的抽簽結果,打斷了謝藤與聞哲的對話。
游戲陣營:全體。
聞哲疑惑地看向謝藤,因為剛才LR和謝藤抽簽時,屏幕上都出現了他們的特寫。
謝藤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寵物轉主人的初次參賽者,不會出現在展示屏上。”
聞哲了然。
“而且這個抽簽結果有問題。”謝藤說。
第一次出現讓他不滿意的抽簽結果可能是巧合,兩次只可能是作弊。
他厭煩這種過于明顯作弊行徑,干脆朝舞臺中央的LR贈送了中指,后者卻只朝他揮手,顯得有禮又大度。
“還可以作弊?”聞哲略顯吃驚。
“沒有說不能,就默認可以。”謝藤說,“包括作弊。”
聞哲問:“那‘全體陣營’是什麼玩法?難度很高?”
“等于以人為單位計分,任何人可以自由組隊,也可以隨時反目,從背后偷襲隊友,一樣有分。”謝藤說,“為了以防萬一,即便有人要求加入,也只能拒絕。”
聞哲一字不漏地仔細聽完,隨后一言不發地開始思考,直到被謝藤的聲音打斷。
“與其寄希望于在陣營里做手腳,不如寄希望于你一會兒能抽到優先挑選武器的額外福利,否則我們的勝算會無限接近于負值。”謝藤說。
聞哲來不及再說什麼,就被謝藤反向拽了一下皮繩。力道不大,卻足夠他失去平衡。謝藤趁機攬住他的腰,以近乎粘在一起的方式,一同走完最后一段伸展臺。
中間舞臺的地面恢復了展廳里的光滑與冰冷,聞哲在踏上的瞬間渾身僵硬,卻并非為這塊隨時會放電的地面,而是為他一眼看到的一切。
LR站在中間,所在的區域周圍空出一圈,零散的參賽寵物們站在靠近舞臺的邊緣,根本不敢靠近中間區域,也靠近不了。因為LR四周圍滿了無以計數的寵物,少量因為膚色能半跪在周圍,是健康且沒有未愈的傷痕的那些。他們跟展廳里的那些寵物相差無幾,是所謂情趣范疇內的“玩具”;多數因為或黑或黃的皮膚,只能整個人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他們無一例外全裸的且身上帶傷,甚至連肢體都有部分殘缺,完全可以想象他們此前遭受過怎樣的折磨。
后者就像顏色不同的斑點,嵌在以那個“魏瑪遺留物”為主角的舞臺劇布景上,用他們的卑賤、痛苦與不起眼,襯托著那個衣冠楚楚的俊美男人,讓周遭瞬間倒退回數百年前歐洲全球殖民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