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哲不解地看向抓著自己胳膊的謝藤,感覺對方就像是個跟父母撒嬌的六歲小女孩。接著又覺得對方變成了一只努力討好主人的寵物。
謝藤見聞哲沒有讓步的跡象,干脆變本加厲地把臉湊到過去,貼著聞哲的頸邊來回蹭。
“都說很熱了,”聞哲按著謝藤的腦袋,把他推開,“別粘過來。”
謝藤向后踉蹌了一下才站穩,很快置若罔聞地重新撲向聞哲,用力把他攬進懷里,貼在對方耳郭邊,說:“你如果不答應,我就讓他們把你的戰斗機駕駛艙鎖死。讓你只能看著我玩!”
“……”
這簡直就像幼兒園小朋友們搶玩具了!
聞哲聽完不止沒有覺得對方在威脅自己,反而覺得很好笑。
他也的確笑了。
“你沒有發現自己威脅人的方式很幼稚嗎?”他笑著重新推開對方。
“幼稚又怎麼樣?”謝藤才不會在乎那種小事,他只在乎威脅是否有效,“機會難得,你想不想開戰斗機?還是你想站在旁邊看著我開——你可別想用戒指讓我屈服,你不止已經答應過我不會用了,我剛才也沒有不聽你的話。這完全就是一場公平的交換!”
聞哲:“……”
雖然都是強詞奪理的歪理,但是好像也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
就在聞哲琢磨著如何從幼稚的威脅中脫身,或者干脆放棄這些模型飛機的時候,有一架模型恰巧低空掠過。
航空發動機的轟鳴聲,撞擊著聞哲聽覺,讓他的內心再度躍躍欲試起來。
他向來是個只要產生欲求,就會接納的人。因而不得不承認謝藤的威脅雖然幼稚,但很有效。
他隨即擺出了默許的態度,集中注意力開始適應VR和外置駕駛艙的操作。
謝藤怔了將近一分鐘,才意識到對方已經默許了,而他“撒嬌”和“幼稚的威脅”不過是“說服手段”的開頭,這麼容易反而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很快意識到聞哲根本不是被自己說服的,而是被源于好勝心的幼稚欲求自行說服了。
這種連聞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幼稚好勝心,讓謝藤腦袋里冒出了一個想法。
“不準玩!”一旦冒出想法,謝藤就會立刻行動。他再度抓住聞哲的胳膊瘋狂搖晃,假裝不滿:“你還沒有親口同意,也沒有保證不會途中反悔。你必須說‘我同意’,還要親口保證……”
聞哲剛剛啟動模擬練習,就被謝藤搖晃得連操作桿都握不住,直接在模擬途中墜機而亡,沒好氣地掀開VR設備,抓住謝藤的領口,把他拎到自己面前,盯著對方的眼睛。
“我同意。”他說,“如果我輸了,就扮成你的情人,并且保證不反悔——行了嗎?好了,把手拿開,別逼我動手。你掌心里全是汗,很粘。這里的破天氣真的太熱……唔。”
聞哲沒能說完的“熱”字就此消失在謝藤唇邊,在他反應過來動手收拾謝藤前,后者卻已經拉開彼此的距離,順帶藉此故意發出了過于醒目的吮吸聲。
“我也同意。”謝藤說,“以吻為證!”
聞哲:“……”
“祝福你們!”
意大利裔助理和他的團隊立刻爆出歡快的大叫,顯然已經不知道在旁邊圍觀了多久。他們就算聽不懂中文,卻能看懂肢體語言,不止對聞哲和謝藤的關系產生了極深的誤會,還在歡呼過后發出并不整齊卻足夠響亮的口哨與掌聲。
這又不是婚禮現場,這些人是被那個意大利裔助理傳染了嗎?莫名其妙鼓什麼掌?聞哲瞪向那群欠揍的人,順便不動聲色地按壓了謝藤的尚未痊愈側腹。后者半彎著腰,捧著側腹倒吸氣,終于不再折騰。
“你、你,還有你,所有我的隊員,3分鐘內就位。”
聞哲不悅地放棄了模擬練習,用英語對那群鬧騰的意大利裔下令。
“否則接下來的三個月你們慣用的那只手就要與鋼釘相伴了。”
那些人不是不怕疼的謝藤,這種暴力威脅對他們極其有效。
所有人在1分鐘內就已到位,聞哲在起飛時接通了謝藤的耳機通訊。
“你先贏了我再說。”他說。
“沒問題。”謝藤答。
聞哲隨即關掉了耳機通訊,謝藤則在新生的朝霞中示意出發。
閘門向兩側打開,車載駕駛艙伴隨著飛機引擎滑入廣袤的荒漠。
陽光很快變得刺目,天空下的纏斗也逐漸變得越發激烈。
機翼搖擺,機身翻滾。
俯沖,抬升。
從頭重復。
兩只小隊追逐僵持,交火的聲音距離很遠,很快消失在足夠高的云端,在遠方的天空上留下閃爍的光點。地面上塵土飛揚,是空中落下的彈片和被擊落的灰燼,但等車載駕駛艙趕過去,一切卻又已塵埃落定,只剩火光。
數久后,等聞哲意識到自己所率領的小隊已經落于下風時,也意識到謝藤剛才是在用那個吻來故意激怒他,讓他主動放棄模擬駕駛訓練。而只進行到熟悉基本控制面板和操作的入門階段的他,就算擁有迅速上手任何事情能力并且在對戰過程中竭盡全力模仿隊友的操作,也只能勉強跟上隊伍,失敗卻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