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就睡吧。”
因為他的靠近,聞哲的防備心重新被激活,頓時清醒了不少,掀起眼皮,盯著對方,問:“我睡地板你睡床?”
“我的床足夠大。”謝藤說。
聞哲明白他的意思,反問:“你確定?”
謝藤點頭:“我確定。”
聞哲當即走向那張圓形的床,卻沒能挨到床單就被謝藤拉住了手肘。
盡管謝藤很快就放開了對方,但他無法掩飾自己臉上的驚訝,好像是他的手脫離了自己的意志,擅自阻止了對方。
與之相反的是,聞哲并不吃驚。
“看來并不確定。”聞哲不帶任何情緒地注視著謝藤,看水流從經由燈光所模擬的夜色灑在謝藤身上,形成不斷晃動的水波紋路,勾勒著他五官的線條,帶著一種不確定性。
他比謝藤還早一步看透了對方心底猶疑,更準確的說法是:劇烈抵觸。
他從看見“魚缸”的那刻就明白:這是一個從來沒有被陌生人踏足過的私人空間。尤其是這張床。這跟謝藤用來照顧下半身的地方完全不同,更加的私人化,也寄托了更多的個人情感,四處彌漫著的有且只有一種氛圍:安全感。
這讓置身其中的人很容易放松下來——這是聞哲很快犯困理由,也更容不得任何外人涉足。但考慮到此前發生的種種,后來親口答應的暫時合作,加上剛才莫名其妙的斗毆以及有趣的用餐過程,謝藤已經無法擺出明顯的拒絕態度——這是聞哲確定成功捕獲了幽靈的理由。
可是,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們倆變得親密,因為他們之間從未構建過正常的信賴關系。
以后也不會。
謝藤松開手后感到異常尷尬,簡直比剛才被對方掌控還要無所適從,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聞哲卻知道應該說什麼。
“沒關系。你不用那麼防備我。”他說到途中再度摸了摸謝藤的臉。這次力道極輕,帶有明顯地安慰性質,“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探究,也不會介入你的私人空間。”畢竟循序漸進才是最好的辦法。
說完他轉過身,在謝藤開口前,頭也不回的往螺旋樓梯走。
“我去下面那層,隨便找一間房間……”
他沒來得及說完,也沒辦法離開房間,就被謝藤伸手鉤住腰,連拖帶拽地拉了回去,天旋地轉間已經倒在了床上。
聞哲完全沒料到這個發展,當即倒抽一口氣。
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管是多柔軟的床,只要碰到后背,都是災難級的疼痛,尤其身上還壓著一個成年男性的重量。
謝藤似乎忘了這件事,也可能是故意的,但在聽到聞哲發出“嘶”聲時,他就交換了彼此的位置。但倒霉的是,或者在聞哲看來活該的是,他因此壓到了自己的肩膀。
他呼吸微窒,卻完全沒有安分的打算,趁機以能動的那只手順著聞哲的腰線往下滑,并評價道:“手感和曲線都很不錯……”
“……”
聞哲跨坐在謝藤身上,沉默地俯視著后者,伸出手,用力按在對方受傷的肩膀上,徹底阻止謝藤繼續說下去。
第22章他我-3(II)
同樣面對疼痛,聞哲只有在應激狀態下才會選擇忍耐,謝藤卻無論何時都不會發出什麼聲音,幾乎是如同本能般的放緩了呼吸,接著卻喪失了呼吸。
聞哲單手掐住謝藤的脖子,用力收緊的同時俯身低頭,湊在謝藤耳邊,如同呢喃般問:“你見過自己的指甲嗎?”
謝藤嗆咳了幾聲,既無法出聲,也不想掙扎,只盯著聞哲的臉,一副心甘情愿地模樣。
“我指完整的。”聞哲繼續說,“包括藏在肉里的部分。”
聞哲并不打算掐死對方,問完就松開了手。
“沒有。”謝藤終于出聲。
“那麼,”聞哲說,“等我把它們拔出來,順序排列在你面前,你就能見到了。”
“很復古的拷問方法。”這當然不足以嚇住謝藤,“不過很有趣。我不介意嘗試。”
“等它們長出來,”聞哲繼續道,“我會幫你再拔一次。”
“很體貼的提議,”謝藤厚臉皮地把手遞向聞哲,“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反正指甲總會再長出來。希望你的行刑手法足夠熟練……”
“對了,差點忘了,”聞哲打斷對方,“我不止會把你的指甲拔出來,還會確保你把自己的指甲一片片吃下去。”
謝藤:“……”
藉由想象力所激發的而非肉體上所帶來的痛感,毫不留情地抽打著謝藤的胃,根本無法通過意志來克服。
聞哲看著謝藤微妙至極地表情,說完便松開手,接著離開床,站在旁邊,俯視著仰躺在上面的謝藤,滿意于自己的恫嚇成果。
“你真的不是什麼神秘機構里的拷問官嗎?”謝藤揉著脖子問。
“不是。你可以繼續猜了。”聞哲說。
“不給點提示?”謝藤把手伸向的對方,像是要抓住聞哲的手。
“沒有。”聞哲避開,“還有,沒有我的同意,你的手再亂放一次,我就會兌現自己的承諾。”
“你誤會了。”謝藤毫無心理障礙地睜眼說瞎話,“我剛才只是覺得,就算我讓你留下來,你也不會聽。
就只好直接動手了。”
聞哲更加無法理解地看著謝藤,簡直要懷疑自己的專業素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