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凡是臨谷峪的人,無論尊者還是長老亦或是最不引人關注的灑掃弟子,在主峰燃燈殿都有一盞屬于自己的魂燈,里面含有弟子的一縷靈氣,人死燈滅。
青衣弟子是燃燈殿的看守師兄,一般有魂燈滅了要做記錄并且向掌門稟報,若是渡劫失敗或者在外出任務橫死也就罷了,關鍵這常路人就待在臨谷峪卻突然死了……涉及同門相殘,必須重視。
掌門也收了喜意,神情嚴肅起來,繃著臉的樣子讓不少弟子就忍不住低下頭。
“有誰可見過常路?”臨谷峪后山確實危險,卻也沒危險到讓人連傳送靈佩都來不及捏碎的地步。
掌門震聲:“還不從實招來?!”
終是有個沉不住氣的弟子顫顫巍巍從隊伍中走出,說句實在的,他真不想給自己招惹上什麼麻煩,但萬一被其他人說出來他更洗不清怎麼辦?“掌門,弟子在收集令牌時和常路碰上過。”
“什麼時候?”
那弟子也說不準,“約莫還有一炷香左右時間遴選結束的時候,弟子令牌收集的差不多了,走在山林間,常路突然趁弟子不備攻擊……弟子想也不想地還手攻去,誰知道他壓根就沒打算躲。被弟子刺了一劍后,他嚷嚷著要弟子將收集到的令牌交給他,不然就向掌門說弟子同門相殘,搶了他的令牌。弟子自然不愿,便跟他爭執了起來,他許是見弟子態度強硬,又不想浪費時間,便離開了。”
這弟子的話音剛落下,其他弟子也先后站了出來,表示自己有類似的經歷,都是被常路給勒索,但常路沒成功——宴望舒也是其中一員。
顧潮玉記得常路一路上都跟著宴望舒,生怕跟丟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去訛的其他人?
不過等掌門多問了兩句,便確定了常路動手的時機,就在時間還剩了一炷香的時候。
‘宴望舒,是你操縱著常路做的嗎?’
‘是我。’
宴望舒做事滴水不漏,他知道有魂燈的存在,常路的死怎麼也不可能瞞得住,那要做的便是洗清自己的嫌疑并處理好常路的尸體,常路被他打傷,若是尸體被找到第一個被懷疑的便是他……讓常路身上也有其他人的傷才是最好的,而且宴望舒當時回擊時用的并不是劍,從外表看旁人并不知他已受傷。
顧潮玉不知到底是否該感到安心,這個世界的核心遠比他想象中要心思縝密。所以,到底是為什麼都那麼晚了才發現他要奪舍的企圖?!
他于心里默默嘆口氣,‘所以常路的尸體在哪兒?’
‘現在應該在饕獸的肚子里,若是掌門去的及時,或許還能從它肚子里找出常路未被消化完成的尸身。’
宴望舒說的話不可謂不殘忍,他不合理的云淡風輕讓顧潮玉清楚的意識到這次的核心是個下手狠的,而且只要他不想,沒人能挑的了他的錯處,分明直接將常路尸身喂給靈獸就可以,偏偏還要做多重保險讓儡對其他同門出手。
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掌門也不能因為常路做了錯事就將此事帶過,要找人也算不上難事,常路身上應該還有未被捏碎的傳送靈佩,只要將傳送術法倒轉過來即可。
掌門沉著臉,手里捏了訣,瞬間消失在一干弟子的面前,他到了臨谷峪后山身處的饕獸身邊,意識到常路就在兇獸的肚子里,無力回天。
到底是常路自己一時不慎,還是挑釁勒索太過被人下了殺手已無法求證。
常路死了。
也沒辦法追究誰。
一干弟子心思各異,尤其是跟常路動過手的,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一個兩個的心中惴惴。
不過法不責眾,到底還是不了了之。
此事姑且告一段落,誰都沒有懷疑到宴望舒頭上,安少御倒是多看了宴望舒兩眼,但到底也沒提出什麼異議,宴望舒沒有殺掉常路的理由……應該沒有。
去蓬萊的弟子名單當天就出來了,一共選五個,宴望舒和安少御位列其中。
距離到蓬萊還有幾日,宴望舒的日常并沒有明顯變化,就是修煉、看典籍還有做木偶。
顧潮玉支著胳膊,坐在宴望舒對面,還是沒忍住:“本尊以為你只會把常路趕走。”
“尊者認為我做錯了嗎?”
宴望舒掀起濃密的眼睫,露出澄澈而黑白分明的眼瞳,像是能看透人心般令人潛意識里不愿直視。
“倒不是說錯了,修真界就是以強者唯尊,他起壞心死在你手里,雖有些過了,卻也能被說一句咎由自取。”顧潮玉猶豫,“是驚訝。”宴望舒平日表現得就是不將旁人放在眼里,當然,并不是高傲,而是漠視,對待什麼人就像對待蟲子螻蟻,但……
“他跟著你,讓你很生氣?”
“他要妨礙我去蓬萊。”所以一定要死。
顧潮玉記得之前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那之前宴春娘也沒見你那麼生氣。
”宴春娘在臨谷峪入門弟子遴選中,也是做了類似的事,當時宴望舒的反應也就冷冰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