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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后,兩人一起離開醫院。
出租車上,夏書衍開口道謝:“裴鳴野,從昨晚到現在,謝謝你一直陪著我,醫藥費我會轉你微信。”
“謝謝我收下,醫藥費就算了。”裴鳴野半側著身體,“又沒多少錢。”
夏書衍堅持道:“你照顧我一整晚已經很辛苦了,我不能再讓你出醫藥費。”
裴鳴野脫口而出:“我們之間用得著算這麼清嗎?”
夏書衍怔怔地回望他:“什麼?”
“我的意思是——”裴鳴野努力找補,“誰都有生病的時候,萬一下次我生病了,你會放著我不管嗎?”
“當然不會。”夏書衍毫不猶豫地回道,語氣溫柔而鄭重,“你真心將我當作朋友,我也會回報給你同樣的真心。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會在。”
這番話聽得裴鳴野一顆心砰砰直跳,不太自然地偏過視線:“那就這麼說定了。”
“好。”夏書衍看著他,“說定了。”
裴鳴野平靜了一下情緒,重新挑起話頭:“對了,剛才在醫院你說的隱疾是什麼病,怎麼那個老爺爺突然就放棄了?”
夏書衍抿了下唇:“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為什麼?”裴鳴野愈發好奇了,“到底是什麼病?”
夏書衍有些無奈,眼神落在窗外:“就是那方面……不行。”
雖然這話是造謠,但很有效,沒有任何一位爺爺愿意拿孫女的終身幸福開玩笑。
而且裴鳴野本身很行,也不必在乎這個小小的謊言……
“噗嗤”一聲,駕駛座的出租車司機直接笑噴了。
裴鳴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耳朵刷地一下紅透了,磕磕巴巴地為自己辯解:“我……我明明……”
“我知道。”夏書衍輕聲應道。
知道?知道什麼?怎麼知道的?
裴鳴野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個兵荒馬亂的清晨,以及被自己刻意遺忘的羞恥夢境……
這下子,連脖頸也爆紅了。
一直到下出租車,裴鳴野耳朵上的紅都沒完全消褪。
夏書衍心里有點后悔,剛才不該如實說出來的。
好在裴鳴野心里惦記著他的病,沒有扔下他就跑,而是老老實實地拎著藥跟在他身后,送他回宿舍。
“就送到這吧。”夏書衍在宿舍樓下頓住腳步,伸出一只手,“昨晚你沒睡好,回去補補覺吧。”
“我都送到這兒了,又不差這兩步。”裴鳴野把藥袋子藏到身后,心里莫名有點不是滋味,“你不想讓我進你宿舍?”
“怎麼會?”夏書衍放下手,“走吧。”
他還以為純情少男又要偷偷別扭好久,沒想到這麼快就調整好了。
進步很大。
周六上午,整棟宿舍樓都靜悄悄的,裴鳴野敲響宿舍門。
“來了來了!”衛溪迅速爬起來開門,一見夏書衍就撲上去,“夏夏你怎麼樣了!”
裴鳴野眼疾手快地伸出胳膊,一把擋住門框:“別撞他!”
衛溪嚇得一個急剎車:“裴鳴野?你怎麼也在?”
“昨晚是他送我去醫院的。”夏書衍簡單解釋了一句,又對裴鳴野說,“進去吧。”
裴鳴野這才松開手,踏進他們宿舍。
也許是裴鳴野身上散發的氣場太□□溪沒敢再動手動腳:“夏夏,你真的沒事了吧?”
“真的沒事。”夏書衍想去拉椅子,“老毛病了。”
裴鳴野幫了他一把:“你坐,我站著就行。”
“那就好……”衛溪面露愧疚之色,“昨晚我就不該出去玩的。”
“沒事。”裴鳴野語氣自然地接過話,“昨晚不是有我嗎?”
衛溪:“……”
幾秒后,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等等——我聽說你昨晚不是在參加聯誼嗎?”
夏書衍掀開眼睫:“聯誼?”
裴鳴野愣了一下:“你聽誰說的?”
“忘了聽誰說的,這不重要。”衛溪眼珠子一轉,“所以你昨晚有跟哪個——”
“什麼也沒有!”裴鳴野急忙打斷他的話,對夏書衍解釋道,“我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誰也沒理!”
夏書衍想起當時電話里的嘈雜聲:“抱歉,是我害你提前走了。”
“不是——”裴鳴野急得抓耳撓腮,“跟你無關,我本來就打算走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撇清關系,但一想到夏書衍可能誤會他什麼,他就渾身長了虱子似的難受。
“好,我知道了。”夏書衍不再糾結這件事,只是心里難免感到抱歉。
對方參加聯誼的目的肯定是認識交往女孩子,卻因為他生病被攪黃了。
裴鳴野還以為自己解釋清楚了,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衛溪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了,夏夏你中午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回來!”
裴鳴野又搶答:“他現在不能吃那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啊?”衛溪想了想,“二食堂的雞湯可以嗎?”
裴鳴野不贊同地皺起眉:“食堂的雞湯都不知道兌了幾鍋水,哪還有什麼營養?”
“那怎麼辦?”衛溪傻眼了,“就算我現在去買一只雞回來,宿舍也沒辦法燉呀!”
“不用那麼麻煩。”夏書衍打斷他們的討論,“給我帶份面湯就好,我沒那麼嬌貴。”
“不行!”裴鳴野強行駁回,從兜里掏出手機,“我知道一家私房菜,他們家的東西干凈又衛生,我馬上打電話來訂。”
夏書衍想阻止,但實在拗不過他,只好隨他去了。
裴鳴野大多數時候是好說話的,但在某些特殊時刻,這只大型犬比驢還倔。
這會兒,衛溪終于覺察出不對了,點進微信,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夏夏,你跟裴鳴野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