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謝城嘆了口氣,“我就是說你查他只在最開始剛認識的時候,而且也不是只查他一個,任何突然產生交集的陌生人你都會查。”
他仰著頭仔細回想:“還有就是你自打喜歡上他以后就再也沒動過這種心思,也不讓我們再多管,你根本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就是特別喜歡他。”
“這麼說有毛病嗎?”謝城緊張地措手:“我覺得沒毛病啊……”
賀聞帆靜靜聽著。
他一時也說不出哪里出了問題。
可如果真像謝城說的,沈令理解了這個做法,并且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憤怒,那為什麼會突然消失,甚至連當面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呢?
賀聞帆捏了捏眉心,聲音沙啞:“沒別的了嗎?”
謝城便杵著膝蓋仔細回想,然后一拍大腿:“對了!我還說你是有打算找機會把話說清楚的,既然他已經知道這事兒了,不如就等你回來,兩個人好好說開,免得產生誤會影響感情啊。”
“他當時明明也答應了的!”謝城百思不得其解,“我以為你開完會回來,你倆就能說清楚的……怎麼弄成這樣了……”
他晃了晃賀聞帆的肩膀,眉毛糾在一起:“你說他到底什麼意思啊?”
謝城完全猜不透沈令想法,沒想到平時看起來乖乖巧巧一孩子,突然來一招居然這麼奇詭,叫人壓根摸不著頭腦。
賀聞帆也沉沉地嘆息。
他也不明白沈令的意思。
如果是真的生氣,想和自己斷絕聯系,按沈令的性格,起碼會把放在他家里的所有東西都帶走。
也不會發那樣一條模棱兩可看不出情緒的消息,他只會用很禮貌的語氣,斬釘截鐵告訴賀聞帆:不要再聯系了。
但沈令沒有這樣做。
他消失得十分輕巧,像游魚入水只留下尾翼扇動出的淺淺波紋。
賀聞帆將手伸入水中,試圖追隨那一尾蹤跡,卻早已什麼都打撈不出。
他重重掐著眉心,聲音是心力交瘁的暗啞:“那就繼續找。”
不管沈令是什麼意思,只要找到了人,還怕有解釋不清楚的誤會嗎?
不管沈令是不是真的生氣,有多生氣,也得先讓他見到人,他才有辦法把沈令哄回來。
一切的一切,先把人找到再說。
賀聞帆還就不信了,沈令真的能一絲痕跡都不留地在他眼皮子底下人間蒸發?
沒有這種說法。
叩叩——
辦公室大門被敲響,袁格拿著一份文件夾過來,提醒他今天的行程安排。
賀聞帆想也不想,抬手制止:“都往后推,你讓人繼續找沈令的下落,仔仔細細地找,一個地方都不要放過。”
“好的。”袁格答應下來,卻沒有立刻離開,站在旁邊欲言又止。
賀聞帆略一抬眸:“還有什麼事?”
袁格看上去十分為難:“是關于城西開發區的。”
賀聞帆頓了頓,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袁格松了口氣,盡量簡潔道:“其他的項目都有各自的總監負責,但豐玉茶舍那邊您一直親自過問,我們和老先生約好在下午三點有一次會面。”
賀聞帆一怔,繁忙的記憶爭先恐后涌進腦海。
他這幾天忙昏了,因為沈令的事幾乎一直陷在焦躁中,工作方面能不經手的都交給底下去辦。
但今天下午確實是一場很重要的會面。
沄城的前身是一片茶山,幾百年前,背靠在豐玉山腳下的那一戶人家,開始向路過的行人賣出第一碗茶湯。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豐玉山沒變,山腳下的那戶人家就不會變,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一碗茶湯一碗茶湯地經營出了今天豐玉茶舍。
百年世家,根深蒂固。
哪怕后來經濟飛速發展,沄城早已不復當年的山林蔥郁,化為鋼筋鐵骨穿插著的冷硬都市,豐玉山下那間最初的茶舍和宅院,依舊是整座沄城的象征。
而沈崇山老先生,便是當下沄城里最德高望重且深受愛戴的人物。
和他的這次會面,不僅僅是生意上的往來,更是晚輩對長輩的尊敬,對這種人物交往的禮儀一定要完善妥帖,不能留下任何被詬病的失誤。
賀聞帆緩緩吐出一口氣,重新讓理智占據上風。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
他站起身,眼底一片清明,不再殘留絲毫被感情困擾的頹喪。
他整理了下領結,吩咐袁格:“準備一下,我們去拜訪老先生。”
“好的,”袁格頷首,跟上賀聞帆的腳步:“都已經準備好了。”
賀聞帆走到門口才想起謝城還在這里,回頭說道:“你也走吧。”
謝城立即應道:“誒好,你忙你的,我再繼續幫你打聽小沈的下落吧。”
賀聞帆眸光動了動,輕輕點了點頭:“多謝。”
陽光灼熱,將地面烤得焦黃。
車子向豐玉山平穩駛去,車廂內充斥滿金黃的日光,細碎的塵埃懸懸浮動,空氣里仿佛能聞到烈日灼燒的氣味。
直至駛入山腳下,草木逐漸繁盛,蔥郁的枝葉繁復交蓋在上空,將蜿蜒的山路辟成幽靜暗淡的小道。
賀聞帆在管家的指引下進入莊嚴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