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著座椅起身,三兩步逃進房間,嘴里念念有詞,“其實也沒那麼熱……”
“坐了一會兒也不累了……”
“腰不酸腿不痛精神也抖擻了……”
賀聞帆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用熱毛巾擦身太麻煩,沈令干脆沖了個澡,出來時看到賀聞帆一邊喝水,一邊盯著他帶回來的東西打量。
是一個包裝很精致的紙袋,賀聞帆沒有貿然打開,只隨口問道:“是什麼?”
沈令就拿起袋子到賀聞帆身前坐下,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放到桌面,木盒接觸大理石桌面發出沉重的悶響,分量竟然不輕。
木盒外的雕紋精致,沈令打開鎖扣,從里面取出一方硯臺。
賀聞帆眉梢一挑:“石硯?”
沈令會買這種玩意兒,他是沒想到的。
他認識沈令這麼久,從來沒見這孩子拿過一次毛筆,顯然不是買來自己用的。而賀聞帆向來不鉆研軟筆書法,對收藏名硯也沒有興趣。
很明顯沈令也不是送給他的。
那是給誰的?
賀聞帆頗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麼買這個?”
沈令笑起來,唇角溢出笑渦:“我爺爺喜歡收藏硯臺,我買給他的。”
原來是送長輩,那就不奇怪了,賀聞帆心下了然。
沈令拿起硯臺上下摸了摸,又遞給賀聞帆:“你幫我看看,覺得怎麼樣?”
賀聞帆便接過來仔細瞧了瞧,質地精良細膩平滑,雖然不算絕佳的石料,但也是上品了。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對硯臺本身了解不多,但這個料子不錯,做工也精細,老人家應該會喜歡。”
沈令抿唇,狡黠地彎了彎眼睛:“你再看看呢?”
賀聞帆一頓,又將石硯拿起來。
還有什麼是他沒發現的嗎?
沈令伸出手,細白的指尖在一側邊緣點了點:“看這里。”
賀聞帆動了動手指,將那一側轉到自己眼前,他低頭仔細觀察,隨即眼眸一亮:“令?”
硯臺是用天然石料打磨的,外壁紋路繁復,其中一側的紋路仔細一看,竟然有點像一個“令”字。
“終于看出來啦?”沈令揚了揚下巴,頗為驕傲一般:“這個可不是人工刻出來的,天然就長這樣,雖然不是特別像,但有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我挑了好久呢。”
賀聞帆指腹細細摩挲著那個紋路,勾了勾唇角,這孩子心思倒細。
他點點頭:“這樣的話,那我覺得你爺爺會非常喜歡。”
“是吧,你也這麼覺得。”沈令露出滿意的笑。
賀聞帆看著他小心翼翼將石硯收回盒子里,指尖在桌面無意識點了點,忽然問:“你下午準備做什麼?”
沈令系著帶子,想也不想就說:“睡覺啊,我又困了。”
賀聞帆皺眉:“你不覺得你最近困得太頻繁了嗎?”
“有嗎?”沈令打了個哈欠,軟軟地靠在椅背上:“我夏天基本都這樣,沒什麼精神。”
賀聞帆還是覺得這樣不行,思索片刻,問:“要不要跟我去趟公司?”
“去公司?”
沈令睜了睜眼,這才發現賀聞帆已經換上了正裝。
他揉揉鼻尖,“可是我去你公司干嘛呀?”
賀聞帆說:“下午臨時有個會,不算很重要,時間也不長,你可以在辦公室休息一會兒,等結束了我們去外面餐廳吃完飯再回來。”
也不是不可以,但沈令不怎麼想動彈,“我就在家里休息不可以嗎?”
賀聞帆沉聲,擔憂道:“老是待在家里不行,你得出門走走,就當活動一下也好。
”
沈令咳了聲,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臉。
他最近確實宅得過分放肆了,換成俞靈早就把他拉出去活動了,哪能由他這麼成天躺著。
沈令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頭:“也行吧。”
他換了身衣服,跟賀聞帆一起出門。
正值暑假最熱的月份,辦公樓里冷氣開得極低,沈令剛踏進去就喉嚨發癢咳了幾聲。
賀聞帆快步將他帶進自己的辦公室,然后調高室溫。
沈令捧著水杯喝溫水,將咳嗽壓制下來,不過是咳了幾聲,胸腔竟然都有點隱隱作痛。
沈令暗暗嘆了口氣,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虛得厲害。
賀聞帆拿出一張毛毯搭在他腿上,蹲下說:“你可以就在這里休息,困的話里面的休息室有床,可以去睡一會兒。書架上的書都可以看,我大概兩個小時候回來,自己待著沒問題嗎?”
這麼事無巨細的交代是真的把他當小孩兒了嗎?沈令失笑,“沒問題的,你去開會吧。”
賀聞帆點頭,想起什麼又補充道:“有需要的話就用桌上的電話,長按1會接通秘書臺,想要什麼直接告訴他們。”
“知道了,”沈令無奈地推了推賀聞帆的手臂:“快去吧。”
賀聞帆這才起身,戀戀不舍地離開。
厚重的金屬門咔噠合上,沈令放松地靠在沙發上,扭頭打量起辦公室里的裝潢。
面積很大,采光極為通透,所有陳設都是統一的深灰色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確實是賀聞帆的風格。
沈令在家里總是犯困,出來走一趟精神倒是好了些,他想了想,沒去休息室睡覺,他也不想自己真的變成一只瞌睡蟲。
桌上擺了基本雜志,沈令拿起來翻了翻,面上幾本是財經相關的,他不太懂,看了兩眼就覺得無趣,便換成另外時尚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