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聞帆搖頭:“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什麼?”
“他知道花是我送的,或許,也大概猜到我的目的了。”
郁季愣住:“啊這……”
他咳嗽一聲:“這……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就當做幫他開個竅?”
賀聞帆苦笑:“能行嗎?”
“怎麼不行,”郁季說:“就我觀察,他對你還是有感覺的,只是他自己沒往那方面想,今兒這一出過后,他自己應該也會仔細琢磨的。”
他說著,托起下巴笑起來:“而且你倆現在反正住得近,只要開了竅,以后有的是機會近水樓臺嘛。”
賀聞帆垂下眼簾,現在的情況,以后有沒有機會近水樓臺都不一定。
他端起酒杯,桌面折射的金碎搖晃消失,他失神地看了一會兒,將酒杯放回原處。
“但愿如此吧。”
“誰把你照顧得這麼好呢?”
俞靈輕盈的聲線回蕩耳邊,帶著柔和的笑意。
沈令全身僵硬地坐在原地。
“媽媽……”他喃喃道。
俞靈笑著:“怎麼寶寶,不可以告訴媽媽嗎?”
“不是的……”沈令搖頭,“就是、就是我鄰居。”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后只能選擇“鄰居”這樣簡短又生疏的詞匯來代指賀聞帆。
說出口后又有點愧疚,覺得賀聞帆不應該被這樣普通的指代。
他垂下眼皮。
俞靈挑了挑眉:“鄰居?”
沈令點點頭:“也是我在茶舍的客人,之前我生病送我去醫院的那位,然后這次搬家正好搬他對門了。”
“這麼巧?”
沈令抿著唇笑了笑:“是呀,我也沒想到。”
俞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那腳腕是怎麼扭的?”
“我們不是鄰居嗎,有時候會一起吃飯,”沈令說:“小時候您不是一直教我要善于分享嗎,我就把您給我包的餃子請他一起吃了。
”
他說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然后那天突然停電了,我不小心就摔了一下,多虧他把我弄去醫院,事后還一直照顧我。”
俞靈皺眉:“你自己摔的他送你去醫院就很好了,怎麼還一直照顧你?”
“因為……”沈令舔了舔嘴唇:“停電是因為他忘記交電費了。”
俞靈表情空白一瞬,“……啊。”
她尷尬地笑了笑:“這樣啊……”
沈令忍不住笑:“他當時也很尷尬,特別愧疚,所以后面很認真地照顧我了。”
俞靈咳了聲:“好,傷好了就行,我們不說這個了。”
她垂眸想了想,忽然道:“寶貝第一天工作認識的客人就是這位先生對嗎,我們當時還說起過。”
沈令眼睛亮晶晶的:“嗯。”
“看來我們寶貝真的很喜歡他啊,”俞靈滿眼柔情:“提起來都笑得這麼開心。”
沈令都沒發現自己在笑,脊背一僵,搓了搓臉:“哪有。”
俞靈疼惜地摸摸沈令的臉,察覺到什麼似的,半是欣慰半是擔憂,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只化作一聲淺淺的嘆息。
“都好,”俞靈說:“我們小令開心就好。如果你現在做的事能讓你開心,會覺得幸福,就沒有關系,媽媽都支持你。”
她頓了頓,看著沈令澄澈的雙眼忍不住憂慮:“但是寶貝,如果不高興了,就停下來,不要受委屈,在外面保護好自己,無論如何千萬不要受傷,好嗎?”
沈令眨眨眼,像是不太明白。
但俞靈的叮囑,無論當時能不能懂,他都會好好記下來,然后照做,事實證明媽媽的話總是沒錯的。
沈令用力應下:“好哦。”
“真乖,”俞靈笑笑:“對了,我看了茶舍的記錄,那位客人是姓賀對吧?”
沈令笑起來:“對,他叫賀聞帆。”
俞靈眉心微動,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哦……”
賀聞帆回到家偌大的公寓漆黑空曠。
他愣了幾秒,才自己按亮頂燈。
獨居多少年了,明明以前一直都是這樣的光景,怎麼沈令只在這里住了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就有些不習慣了。
竟然會認真地期待家里燈火通明的樣子。
賀聞帆搖搖頭,余光看到流理臺上的玫瑰,被鎖在包裝紙里放了一天,看上去已經不如早上那般嬌艷。
賀聞帆連忙將它們拆出來,從儲物柜里找出塵封已久的花瓶,洗干凈灌好水,挑出幾朵還算看得過眼的插進去。
洗完澡后他沒回房間,窩進沙發里隨便放了部電影,然后盯著茶幾上的花出神。
手機震動了一下,沈令給他發消息,問他睡了沒有。
賀聞帆這才來了些精神,[沒有怎麼了?]
現在還不到晚上十一點,根本不在賀聞帆的入睡時間,但往常這時沈令早就睡了,賀聞帆就是怕吵到他,才沒有主動聯系。
屏幕頂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賀聞帆什麼也不做,就靜靜看著那幾行字明明滅滅。
[沈令:我是想跟你說一下,最近我可能都不回這邊住了。]
賀聞帆怔了怔,卻沒有太驚訝,這是他意料之中的發展。
[要在家陪家人嗎?]他回到。
[對,我爺爺說想我了。]
賀聞帆手指頓了頓:[那后面就茶舍見吧。]
[好呀,但我近期可能不會常去,我有幾個親戚回來了,最近要陪他們玩呢。]
這個走向是賀聞帆沒料到的。
他一直覺得沈令和自己緣分很濃,就算不住一起,至少在茶舍能有機會見面。
可現在他突然發現,他和沈令聯系其實少得可憐,只要沈令稍微退一步,他就什麼都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