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他被賀聞帆叫醒。
賀聞帆托著他背讓他坐起來,給他套上外套,兩人坐到帳篷邊緣。
“要開始了。”賀聞帆說。
沈令眼皮沉重,費力地抬了抬,才發現四周早已一片黑暗。
先前明亮的月光從草叢里消失了,世界萬籟俱寂,漆黑而曠遠,只有其他帳篷前懸掛的小燈發出零星光點,像靜止的螢火蟲。
沈令望向天空,天邊的圓月一點點被黑影侵蝕,逐漸變得殘缺不全,僅剩的月光更加稀薄。
沈令靜靜地看著,沒多久腦袋就點了點。
原以為自己會相當振奮地看完一場月食,但沒想到的是,一場月食會持續這麼久,沈令脖子都仰得酸痛,天上的變化依舊微弱。
他精神體力都比常人要弱,凌晨被強制喚醒的結果就是,根本無法徹底清醒,大腦里是漿糊,眼皮上是膠水。
“困了?賀聞帆輕生問。
犯困被抓包沈令耳根發燙。
他搖搖頭努力睜大眼,可不一會兒視線又開始迷離。
頑強堅持十幾分鐘后,沈令身形一晃,倒在賀聞帆肩上。
賀聞帆條件反射攬住他,低頭一看,這家伙已經困得神志不清了。
他穿著賀聞帆的外套,松松垮垮,里面的薄毛衣領口也寬松地敞著。
賀聞帆視力絕佳,于是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場景下,他也一眼就將沈令深陷的鎖骨和單薄的胸膛看了個精光。
徹底睡熟前,沈令恍惚聽到一聲沉沉的嘆息,隨后衣領被人用力收緊。
第34章
沈令是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的。
朦朧中他像是置身與青翠山林的清晨,四周是晨光初現云霧繚繞,連吸進肺里的空氣都清新干凈。
沈令帶著舒適的笑緩緩睜眼,卻發現天光早已大亮。
沒有云霧繚繞也沒有山林,明媚的陽光將帳篷照得宛如一個黃澄澄的小燈泡,甚至有些灼燒著視網膜。
時間怕是不早了。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沈令立刻坐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眩暈和心跳加速,眼前蒙起一陣黑霧。
沈令不敢亂動了,手指無意識抓緊睡袋,靜靜等待這一陣不適過去。
早上起床頭暈不舒服是正常的,這麼多年沈令早就習慣了,平時他一直有注意慢起慢坐,倒不會太難受。今天大概是換了地方又起得急了,眩暈的持續的時間比以往長了些。
他按了按胸口,視線慢慢恢復后,往身邊看了看,賀聞帆果然早就起了,連睡袋都已經被收了起來。
這次露營只是周末的一場小活動,不會玩太久,主要目的也是為了看月食,既然月食已過,那起床后也該慢慢收拾準備打道回府了。
沈令靜靜坐了會兒,心里有點不舒服。
雖然身體是疲累的,但總覺得沒有盡興,好像差了點什麼,具體卻又說不清楚,心里悶悶的。
不過兩天一夜確實是原本的計劃,周末過去第二天是工作日,大家又會回到原來的樣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沈令搖搖頭,起來洗漱過后,就著保溫杯里的熱水吃了藥,在帳篷外卻沒看到賀聞帆的身影。
他給賀聞帆發了條消息問大家在哪,賀聞帆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令連忙接聽:“喂?”
“醒了?”
賀聞帆聲音夾雜淺淺的笑意,像是在一場愉悅的聊天里突兀地接起電話,笑音都來不及藏,是出游時特有的輕松愜意。
沈令愣了愣,問:“你們在哪里呀?”
賀聞帆卻說:“等我一下,我來接你。”
“好吧……”
掛斷電話,沈令坐在帳篷邊緣,抱著膝蓋,盯著地上不知名的小花看,心里更加郁悶。
他孤零零一個人在這里,賀聞帆倒是玩得開心。
賀聞帆很快到了,穿著純白的T恤在沈令身前蹲下,果然滿臉笑意:“洗漱完了嗎,去吃早飯?”
“洗完了。”沈令回答得很乖,嘴巴卻噘了起來。
賀聞帆一愣,大清早就鬧情緒?誰把小朋友惹到了?
“怎麼了,不開心?”他笑著問。
“沒有。”沈令說。
“沒有不開心,但是嘴巴可以掛油瓶?”
沈令瞪他一眼,慢慢把噘起唇瓣抿了起來:“這下掛不上了。”
賀聞帆哭笑不得:“到底怎麼了?”
沈令不是能藏事的人,和賀聞帆對視一會兒,就泄了氣,“你們玩得這麼高興,怎麼也不叫我啊……”
賀聞帆恍然大悟。
原來是覺得他們在背著他偷偷搞活動,沒有參與感,不開心了。
賀聞帆捏捏沈令的手腕,笑得垂下頭。
“你還笑!”
“好好好,不笑了。”賀聞帆清了清嗓子,收斂笑意。
“我們沒玩什麼,”他說:“剛吃了早飯,在聊周邊還有什麼有趣的,說帶著你去玩玩。”
沈令眼睛亮了亮:“真的麼?”
“騙你干什麼,”賀聞帆笑道:“后面那片湖是市內最大的天然湖泊,等下去踩腳踏船兜兜風怎麼樣?”
沈令原本就意猶未盡,一聽還能玩一會兒,整個人都明亮了:“好呀。”
賀聞帆笑著站起身:“先吃早飯。”
桌椅搭在湖畔,沈令在小馬扎上坐下,宋曉就笑吟吟地遞來一個二明治,沈令接過來,竟然還是熱的,他連忙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