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淼淼看了看沈令,忽然問:“誒沈令,你臉怎麼紅紅。。”
沈令心臟一抖。
他連忙抬手捂住,臉頰確實好像還在發燙。
該死,怎麼還沒消下去啊。
他咬了咬嘴唇,嘴硬道:“有嗎,沒、沒有吧……可能是太熱了……”
杜淼淼卻疑惑,“你捂臉干什麼,我說的是這兒L啊。”
她抬起手,明晃晃指向沈令的額頭。
沈令愣愣地眨眼。
哦,是在說額頭。
竟然說的是額頭?!
被撞的地方早就不疼了,沈令不知不覺全然忽視掉,滿腦子只有剛才道別時奇怪別扭。
沈令這下是真臉紅了,尷尬得手腳都蜷縮。
他狠狠喝了幾口橙汁壓驚,努力維持鎮定:“額頭啊,我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
“喲,那沒事吧?”杜淼淼正經了幾分:“看著還挺紅的。”
“沒事沒事,”沈令擺手:“就是看著嚴重一點。”
旁邊一位同學慢慢琢磨出點不對勁,“咦”了一聲,“撞的是額頭紅的也是額頭,你剛剛捂臉干什麼?”
她斜著眼打趣:“看來是路上還遇到了要臉紅的事。”
杜淼淼瞬間睜大眼睛:“你發現了華點啊!——怎麼沈令,戀愛了?”
“咳!”沈令一口橙汁差點沒咽下去:“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大學不談戀愛什麼時候談?”杜淼淼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沈令一噎,竟然覺得她說得對。
“不不不,”他連忙找回思路,義正言辭:“我沒談,我也沒那個想法。”
“為什麼?”
“就是——”
沈令愣住了,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不愿意戀愛的理由。
這是什麼意思呢?
意思是他也可以戀愛嗎?
沈令活到現在,都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他真的可以戀愛嗎?
要跟誰呢?
他也沒有對象啊。
而且戀愛對心臟也不好吧,喜歡一個人的話,就會因為他有情緒起伏,會因為他傷心難過,也會因為他歡喜雀躍。
這種對常人來說會讓生活變得充實鮮活的情緒,對沈令或許會成為一種負擔,如果情緒太強烈,那相應的,他身體一定會難受。
沈令的心漸漸冷下來了。
像突然踩在一團虛幻卻甜蜜的泡泡上,剛要被幸福迷暈,就突然破滅,又跌入現實。
也是,戀愛有什麼好談的呢。
他既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那麼多精力。
今天一整天的情緒起伏已經有點超出負荷了,沈令揉揉發澀的心口,暗暗嘆息,算了吧。
晚上吃完飯后杜淼淼他們還想唱KTV,沈令體力還是差,折騰一天累得不行,拒絕了大家的邀請。
離開時路過一家戶外用品店,看見店里有一頂藍色帳篷。
是一頂像星空一樣的,非常漂亮的帳篷。
沈令走不動道了。
賀聞帆按照約定早早來等沈令。
沈令去時兩手空空,出來時卻背著一個巨大的收納袋,看上去相當吃力。
賀聞帆立刻上前接過來,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分量不輕。
“這是什麼?”
沈令被壓得肩胛骨痛,他揉著肩膀笑著說:“買了頂帳篷。”
“帳篷?”賀聞帆將袋子放進后備箱:“你喜歡露營?”
“嗯……”沈令思索兩秒:“也不算吧,就是單純喜歡帳篷。”
倒是個很特別的愛好。
賀聞帆勾勾嘴角:“是什麼樣的帳篷?”
沈令一提到這個,臉上就浮現笑容。
“是有星星的帳篷,”他說,“從外面打開燈,再鉆進去看的話非常漂亮。
”
是如果沈令再小幾歲的話,一定會對著那些星星許愿的漂亮。
“對了,”沈令突然想起來:“你的生日愿望還沒想好嗎?”
賀聞帆開著車,指尖一僵。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沈令,自己的愿望似乎正在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實現著。
他前幾天弄壞了新來的鄰居的盆栽。
這原本不是要放在心上的大事,有沒有鄰居對賀聞帆來說也不重要。
但當他知道盆栽的主人是沈令,而沈令竟然讓他那個荒唐的夢境化作現實時,他就已經沒有再許愿的必要了。
“我再想想好嗎?”他最終這樣回復。
沈令靠在椅背上笑笑:“好吧。”
他這個笑比平時淺淡溫柔許多,坐姿也不似往常端正,有點懨懨地靠著。
“累了?”賀聞帆問。
沈令點點頭:“有一丟丟。”
“那就睡會兒L吧。”賀聞帆輕聲說。
說是睡,其實只是閉著眼養神。
沈令沒有暈車自然睡不著,而且越臨近家門,他越是開始緊張。
他不斷地在想,如果電梯真的沒修好該怎麼辦。
甚至這種緊張是在大腦開始思考前,心臟就先開始亂跳。
他是絕對沒有辦法自己走上二十八樓的。
難道真的要讓賀聞帆背嗎?他會愿意嗎?
就算愿意也不太好吧。
爸媽家離得遠,這個點再過去太晚了,而且家里也沒人。
要不然還是出去找個酒店睡一晚好了。
可都已經到家門口了又說要住酒店,會不會太刻意了?
其實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趕緊平復心緒,告訴自己沒關系的,這并不是一件值得煩惱的事。
但沈令就是這樣一個很容易鉆牛角尖的人。
怕自己尷尬也怕別人尷尬,怕自己給別人添麻煩,更怕別人覺得自己是個麻煩。
尤其是對上賀聞帆,這種情緒就如火如荼地再上升一個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