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把臉頰戳出一個圓圓的小窩,看上去軟得要命,皮膚狀態就像沈令自己說的那樣,薄且脆弱。
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膚質,那沈令用高水潤的護膚品把自己擦得香香的,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賀聞帆向后靠上椅背,把笑意隱進光影里。
“不會,”他說,“你膚質脆弱,我理解。”
他如此善解人意讓沈令十分感動。
“謝謝你。”沈令真誠道。
“謝我什麼?”
“謝謝你的理解,”沈令說,想了想又道:“還謝謝你在山里給我紙,沒有笑話我,把我帶回來還準備了姜湯。”
姜湯其實是鳴雪齋店員準備的。
但那又怎樣?
賀聞帆毫無負擔地攬了下來:“不客氣。”
他笑了笑,旋即話鋒一轉:“聽上去我做了很多,你準備只口頭感謝我嗎?”
“啊……?”沈令眼睛微微睜圓了些。
他確實只打算口頭感謝來著。
可賀聞帆這麼一問,沈令也開始反省自己,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吝嗇。
他扣了扣臉頰,愧疚地找補:“那、那我請您吃飯?”
沈令表達謝意的方式只有請吃飯,他真誠地說:“西餐或者中餐,按您的喜好來。”
他眼神明凈澄澈又無比坦率,看上去簡直單純得過了頭。
賀聞帆都恍惚了一瞬。
他定定地看了沈令一會兒,一時間竟做不出回應。
甚至無法向沈令解釋,他只是開玩笑隨口一提罷了
放在桌面的手機屏亮了亮,袁格提醒他今晚有新增的行程,賀聞帆如夢初醒。
“今天不行了。”他起身穿上外套,沒有直視沈令的雙眼。
“下次吧。”
但賀聞帆的下次是什麼時候,沈令一無所知。
兩天后是周末,沈令不用去鳴雪齋,也沒人約他出去玩,他就自己窩在帳篷里背期末的知識點,背得頭暈眼花。
下午突然接到秦臻的電話,對方叫他出去逛街。
沈令還從來沒陪女生逛過街,猶猶豫豫地問原因。
“下周就是李老師孫子的滿月酒了呀,”秦臻聲音聽著十分開朗,“我猜你肯定還沒有買禮物。”
他還真沒有!
滿月宴鳴雪齋所有員工都會去,大家也都會備上一點禮物,無論大小貴重,總歸是一番祝福和心意。
前幾天他還聽店員們閑話討論買什麼禮物,自己也準備抽空去看看,結果一背起書來就全忘完了。
沈令向秦臻道了謝,連忙起來換衣服。
出門后,兩人在商場逛了逛,沈令給孩子打了一副長命鎖,秦臻買了一對銀手鐲,剛好配成一套。
從店里出來后,秦臻又帶沈令去買奶茶喝,還去三樓的溜冰場看小朋友們學溜冰。
沈令隱隱覺得,秦臻除了買東西,其實還在有意識地帶他出來走走看看,放松和體會生活。
但她沒明說,只是很溫柔地陪著自己,沈令心里暖暖的,有一點點感動。
“誒,小令,”秦臻突然指了指某處:“你看那個是不是賀總?”
沈令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遙遠的四樓對角線上,玻璃欄桿后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士。
距離太遠,沈令又臉盲,光看臉其實根本認不出來。
但其中一位個子很高,肩脊挺拔四肢修長,走路時的姿態從容優逸,和周圍所有人都有著截然不同的氣場。
沈令毫不懷疑地確認,那一定是賀聞帆。
“是嗎?”他怔怔地感嘆:“他們這種人也會來逛街嗎?”
“應該不是吧,”秦臻托腮猜道,“城西不是要建開發區了嗎,就是沄鼎負責的,我前兩天看新聞,說是咱們這座商場也要入駐到那邊,賀先生可能是來考察的吧。”
她看著沈令的眼神,想了想,問:“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沈令一驚,連連擺手:“別別別。”
他咬了咬下唇,又往四樓看了眼。
賀聞帆工作時,氣場比在鳴雪齋里強了太多。
他被三三兩兩的人圍著,走路明明沒有太快,腳下卻像生著風,這種意氣風發的從容是沈令從來沒有過的。
他覺得,自己大概只有在泡茶的時候能有一點點類似的模樣,但也只是很少的一點點。
在鳴雪齋里對坐飲茶的時候不覺得,脫離出虛幻的環境后,沈令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賀聞帆。
是他從前老從別人嘴里聽說的,冷硬強悍又不真實的賀聞帆。
所以雖然只隔了一層樓,卻像是離得很遠很遠。
沈令回過頭,垂下視線。
他舔了舔嘴唇,淡淡道:“也沒有很熟,別去打擾人家工作了。”
第7章
喝完奶茶兩人又閑逛了會兒。
沈令陪秦臻買了幾件衣服,也給自己添置了幾套冬裝,無一例外都是他審美中保暖又實用的厚外套。
結束前秦臻去洗手間,他就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人。
半天下來,沈令走累了也走餓了,他彎下腰,托腮放空節省電量。
賀聞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沈令縮成一團眼神空洞的樣子,身邊整整齊齊碼放著一堆購物袋,人藏在圓滾滾的羽絨服里,喪失活力與朝氣,頭頂如果有電量格,沈令的絕對不超過百分之五。
嗯……像個被迫擺攤的童工。
賀聞帆緩步走到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