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因踩踏受傷的人數超過百人,特警和消防員不斷將被壓的群眾抱離事故中心,分局的警員和極有限的醫護人員都在為平躺在地上已經昏迷的人做著心肺復蘇,魏崇也擼著袖子跪在地上給一個年輕女性做著胸外按壓,他一邊按壓一邊在嘴里碎碎念叨著:“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可被救出來的人只有極小一部分,還有更多人被壓在人群下,俞安雨見狀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加入了救援大軍。
孫闖抱著一個小女孩沖過來,汗水順著他的額頭臉頰向下流淌,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孫闖,現在也是一臉嚴肅,他邊跑邊喊:“醫生!救救她!她沒呼吸了!”
顧亦然環顧四周,所有醫護人員都正在全力搶救自己手下的人,沒有人答應孫闖。
“闖哥哥!”耳邊傳來女孩的聲音,顧亦然回過頭,女孩在警戒線外,她穿著漢服,小臉煞白,她的手被一個女人牽著,她急切地開口:“我媽媽是校醫,她也會心肺復蘇,讓她也來幫忙吧!”
說話間,尤璟也抱著一個男人沖了過來,先看到了顧亦然,又看到了警戒線外的媽媽和妹妹,平日里悶聲悶氣的尤璟也急了,他大聲呵道:“你們怎麼還不走!這里很危險,快走!”
尤夢語被尤璟一吼,眼眶就紅了,啜啜著解釋:“我們也想幫忙……”
顧亦然抬手打斷尤璟,看向尤母,恭敬地點了下頭,開口道:“那就拜托了。”
尤母也鄭重地點頭回應,顧亦然替她們抬起警戒線,顧亦然轉頭吩咐孫闖:“讓阿姨看看小姑娘。
”
“好!”孫闖連忙就近找了塊空地將懷里的小女孩輕輕放下。
顧亦然又看向尤璟,看了一眼自己腳下,抬手快速解開風衣扣子,將風衣脫下來隨手丟在旁邊,一邊解開袖口的扣子,一邊說:“把他放下。”
“顧隊?”尤璟擔心顧亦然的身體,猶豫著也沒有立刻把男人放下來。
顧亦然先一步跪了下來,仰頭看尤璟,又提高音量重復了一遍:“把他放下!”
尤璟不敢忤逆,只能緩緩將男人放下,顧亦然揮開尤璟,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嘴里叫他:“先生,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見男人沒有反應,顧亦然又摸了摸男人的頸動脈,俯身側耳,確認無自主呼吸,無脈搏,便快速地拉開男人外套的拉鏈,解開里面襯衫的扣子,找準按壓點,雙手重疊交叉扣在一起開始進行胸外按壓。
顧亦然在心里默數著,手上有節奏地按壓著,顧亦然按了數十下,男人突然瞪大雙眼,緊接著嗆出一口氣, 看向顧亦然的雙眼里寫滿了劫后余生的驚恐。
“你好,我是警察,你聽得到我說話嗎?”顧亦然停止按壓,說話還有些喘。
男人遲疑著點了點頭,得到這個反饋,顧亦然才松了一口氣,說:“你現在這里休息一下,有什麼不舒服立刻找附近的警察。”
說著顧亦然撐著地站起身來,眼前一黑,顧亦然沒有站穩,突然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視覺逐漸恢復,顧亦然回過頭,就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的齊一慈正一臉緊張:“顧隊!你沒事吧!”
顧亦然擺了擺手,輕聲說:“沒事,沒站穩而已。
”
齊一慈點點頭,轉頭對蘭希說:“希希,你留在這里幫顧隊,我去那邊了,一會兒東東他們打電話你就讓他們過來。”說完順勢把手里的手機塞進蘭希手里,蘭希接過手機,點了點頭。
C市的JW萬豪酒店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人民廣場,酒店30樓的總統套房內,裴松南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百米之下如同螻蟻一般渺小的人們,鋼梯消防車開進了人民廣場,一個消防員正通過繩索從鋼梯頂端往踩踏事故中心降落。
所以說嘛,消防員也好,警察也好,他們明明知道大火焚燒到現在,中間的劉嘉已經不可能還活著了,卻還是要大費周章去滅火“救人”,他們太喜歡“拼盡全力”了,要是旁邊有觀眾,他們就會表演得更賣力——都是些擅長自我感動的偽善者。
裴松南轉頭看著旁邊的向野,他的表情十分淡漠,對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人禍沒有一點觸動,他的手里端著威士忌酒杯,手腕轉動晃了晃,端起來抿了一口,又放回了玻璃圓桌上。
裴松南笑問:“九先生對我送給您的這個禮物可還滿意?”
向野回過頭看向裴松南,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敷衍,嘴里的話卻很客套:“裴總向來大手筆,我怎麼會不滿意?”
裴松南笑著搖了搖頭:“九先生就別來折煞我了……”說罷垂眼看向下方的人民廣場上,即使在數萬人中,他也能一眼鎖定顧亦然的位置,顧亦然就穿了件單薄的襯衫,抬手正在指揮,他憂心忡忡道,“可我沒想到顧隊竟然在,讓他這麼操勞……哎,顧隊可千萬別把身體搞壞了呀。
”
向野冷笑:“他的身體不至于這麼弱吧?”
裴松南故作驚訝狀:“哪能和當年比啊,現在脆得很,上次在華林市,顧隊手臂中彈,就是血多流了一點,昏迷了兩個星期,差點沒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