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辦公室的門隔絕了外面的聲響，周遭靜了下來，顧亦然才停下腳步，站在辦公室的中央，他的肩膀微微顫抖，不可抑制地笑了出來。

人死不能復生，更不可能在“倒下”的地方重新站起來，如若老天真的有眼，那活過來的也應該是緝毒警，而不是毒販。溫遠為自以為是布了這個膈應自己的局，讓這個冒牌貨高調出現在公安的視野范圍內，以為做一件只有“向野”能做出來的事，就可以證明他的身份，可他越是想要證明，就越是漏洞百出。

賀仙很快就整理好了郭振龍的社會關系排查結果來敲顧亦然辦公室的門，是她需要面談口述的程度，看來是有有價值的發現。

顧亦然接過賀仙遞過來的資料，垂下眼翻看起來，賀仙開口道：“顧隊，我們排查了郭振龍的社會關系，研究了他的行為軌跡，他每周四都會去他名下的娛樂會所紅伶會，包括12月15日，所以，如果不是他的行程有特殊變化，他在15號晚上經過龍頭巖隧道是必然，對方也是看準了這一點行動的。”

顧亦然點頭，詢問道：“每周四去紅伶會干什麼，視察工作？”

“一開始我也這樣以為，但他名下娛樂會所不止紅伶會，他并沒有如此有規律的去其他任何一個會所視察工作，所以讓視偵的同事幫忙排查了每周四出入紅伶會的人，他們發現了另一個每周四也雷打不動都會去紅伶會的人。”

顧亦然抬眼看向賀仙，他已經在手里的資料上看到了答案，緩緩吐出他的名字：“姚林成。

”

賀仙點頭，說出了自己的觀點：“紅伶會和虞美人的交易可能有關系，和裴松南勾結販賣虞美人的或許不是姚林成，而是郭振龍。”

結合在醫院里羅周勇說向野被警方擊斃的消息來自裴松南，賀仙這個猜測已經八九不離十了，顧亦然冷笑一聲：“抓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因為虞美人專項打擊行動，禁毒隊手里有大量姚林成的基礎信息，只是因為突發“12·15龍頭巖隧道槍擊案”，禁毒隊幾乎全隊投入，才暫時擱置了對姚林成的抓捕。

下午就在視偵的協助下鎖定了姚林成現在的位置，賀仙快速制定了行動計劃給顧亦然過目。

姚林成的家在一個有些年頭的老小區，監控顯示他前天晚上回到家之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這個人叫劉嘉，”顧亦然看著手里的平板屏幕，賀仙介紹道，“從事色情服務行業，被掃黃隊抓過一次，從今年八月份開始，姚林成成了她的固定客人，他們每周都會見面，都在劉嘉的出租屋內。昨天白天監控拍到了她出入姚林成所在的小區，兩次手上都提著食品打包袋，今天也出來過一趟，在小區對面的餐館打包了兩份炒飯，應該是帶飯給姚林成，我推測……她不會做飯。”

顧亦然沒有回應，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翻頁，是不同角度下被天眼拍攝到的劉嘉。

“念念打電話詢問了餐館老板，她的行為沒有異常，老板只是提到她特別香……”

“特別香？”顧亦然打斷賀仙，對這個莫名其妙的信息有些不滿，皺了皺眉。

賀仙有點尷尬，干笑了兩聲，抬起手來有些拘束地把散落下來的碎發別在耳后：“可能，是說脂粉味比較濃……劉嘉會化妝，可能是化妝品的味道。”

賀仙的解釋勉強能讓人接受，顧亦然倒沒有深究，眨了下眼，視線又落回平板上，問賀仙：“你有沒有覺得她和什麼人長得有點像？我總覺得有點面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賀仙也彎腰湊過來，歪著腦袋看著平板上的劉嘉，顧亦然這麼一說，她也覺得劉嘉有些面熟，兩人沉默地看著劉嘉的照片，好一陣，顧亦然才輕嘆一口氣：“算了，不重要，繼續說吧。”

賀仙這才直起身子，繼續說：“劉嘉昨晚在姚林成家留宿的，昨天和今天中午都外出買了食物，說明她的行動自由沒有被限制，她晚上應該還會再出門買食物。”

禁毒隊眾人趕到姚林成家樓下完成布控剛好趕上飯點，顧亦然坐在車內，魏崇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散裝貓糧，正蹲在花叢邊喂流浪貓，鄭一諾和賀仙假扮情侶坐在樹下的長椅上談情說愛，何念在不遠處的戶外健身區蹬著漫步機，姚林成所在樓棟的安全通道內，旁邊兩棟樓的一樓，通往小區門口的步道上都有禁毒隊的隊員。

背著書包的學生和提著新鮮蔬菜的家庭主婦都疾步走過，飯香也從廚房的通風口飄了出來，通訊器里傳來曾重的聲音：“顧隊，目標出現，即將走出樓棟。”

所有人都立刻警惕起來，兩秒后通訊器里便傳來顧亦然的指令：“抓住她。

”

接到顧亦然的指令，四面八方的禁毒隊隊員蜂擁而上，劉嘉顯然是沒有見過這陣勢，措手不及，站在原地，直到被賀仙反扣著手壓到墻上，才聽清這群人七嘴八舌在說的是“警察，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