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永裕微張著嘴,和顧亦然對視了兩秒,才閉上眼,哽咽著開口:“坐吧……”
郭永裕看起來十分悲痛,甚至沒有表現出作為主人該有的體面客套,顧亦然領著魏崇在另一邊坐下,用沒有感情的聲音開口:“請節哀。”
“怎麼節哀?”郭永裕睜開眼看向顧亦然,他的雙眼凸出,惡狠狠地瞪著顧亦然,一副高高在上領導訓人的模樣,“案子發生到現在,馬上就三十六個小時了,嫌犯抓到了嗎?你們到底在干什麼!”
魏崇猛吸了一口氣,想到顧亦然下車前給自己的叮囑,只好把到嘴邊的解釋的話都咽了回去,憋著一肚子委屈,暗暗用力咬著后槽牙,看著眼前正在向他們撒氣的郭永裕。
魏崇完全能夠理解受害人家屬的心情,特別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長者自然是接受不了,但郭永裕沒有看到警察的工作,不了解他們做過什麼努力,憑什麼一張口就否定、質疑、指責他們?
“目前我們基本鎖定了殺害郭振龍的兇手,正在追蹤,但是對方殺害郭振龍的原因我們還在調查,希望家屬能夠積極配合,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輔助我們盡快將兇手捉拿歸案。”顧亦然波瀾不驚,在前市委書記前也沒有一點露怯,面對對方無理的質疑,也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抵觸,公事公辦,不卑不亢。
顯然顧亦然的反應讓郭永裕有些沒料想到,他臉上的表情凝滯片刻,舒了一口氣,態度似乎松和了一些,又強調:“快一點抓到兇手,顧隊,不能老讓我們家孩子,躺在那冰冷的停尸間里,抓住兇手,槍斃他,盡快讓我們龍龍,入土為安……”說到最后,郭永裕的態度已經完全軟了下來,尾音甚至還帶著一絲哭腔。
“我們會盡全力調查的,”可即使如此,顧亦然也沒有流露出絲毫和同情沾邊的情緒,甚至沒有給他任何承諾,直接進入了主題,“那麼,我們現在開始吧。”
郭永裕默默點了下頭,顧亦然開口道:“你最后一次見到郭振龍是什麼時候?”
郭永裕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上周末,他來給我送這個虎皮坐墊,說天氣冷了,我這實木沙發坐著又冷又硬,”郭永裕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撫摸著虎皮上順滑的毛發,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只是工藝品,不是真的虎皮,聽說是從俄羅斯運過來的。”
顧亦然點頭,沒有對他說的話提出質疑,郭永裕搖著頭感嘆道:“多麼孝順的孩子啊……怎麼無端端遇到這樣的殺身之禍……”
“上周末,具體哪天,大概的時間呢?”顧亦然追問,無情地屏蔽了郭永裕后半句與提問不相干的情感抒發。
郭永裕皺眉,語氣里有些不確定:“星期六晚上,還是星期天晚上……嘶……老了,記性也不好了——應該是星期六晚上。”
“那麼,星期六晚上,你見到他的時候,他跟你說了些什麼,比如他最近在做什麼,見了什麼人,或者,得罪了什麼人?”
郭永裕冷下臉:“沒有,龍龍怎麼會得罪別人?我們一起吃了頓便飯,聊的都是開心的事情。”
顧亦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那麼,郭振龍有沒有向你提起過向野這個人呢?”
--------------------
我們然然子,只是個冷漠的問話機器,根本不在乎前市委書記喪子之痛??
然然: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就死了唄??
078
=============
保姆送顧亦然和魏崇出了門,顧亦然快步朝著停在內部道路邊的牧馬人走去,中途兩人并沒有交流,車門關上,魏崇發動了汽車,回過頭來看顧亦然,顧亦然剛系好安全帶,朝著前方抬了抬下巴,示意讓魏崇開車。
車開出了白芷芳庭,現在還停在陽關路旁的車只有三四輛,車上沒有人,看來門衛的確給交警打了電話,還停在路邊的車前擋風玻璃上都夾著新鮮出爐的罰單。
顧亦然果真檢查起作業來:“說說看,剛才的所見、所聞、所想。”
魏崇扶著方向盤,眉頭皺了起來,問顧亦然:“哪方面?”
“任何方面,想到什麼說什麼。”顧亦然的語氣有幾分悠閑,靠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前路。
“感覺不是個清官,家里的全是真東西,但嘴里的話倒沒幾句是真的。”魏崇的語氣里是不加掩飾的不滿。
顧亦然饒有興趣,挑了挑眉毛,沒有做出評價,也沒有轉頭看魏崇,隨口回應他:“說說看。”
魏崇分析道:“前院水池里養的野生楓葉龜,一般人養那玩意兒是違法的吧,只是沒有人敢舉報他,或者就算有人舉報了,也沒人敢查他,他才敢這麼明目張膽。”
顧亦然的嘴角勾起一個笑來:“養一只楓葉龜很難入刑的,就算查過來,他裝不知情說是別人送的就好,頂多就是罰款、沒收,他現在不在那個位置上了,也不會有人拿這事做文章,除了讓他痛失愛寵,對他幾乎沒有影響。”
魏崇嘴唇緊閉,兩頰鼓氣嘟起來,沒有說話,顧亦然繼續說:“不過,作為領導干部,本來就應該以身作則,再小的違法違規也不該出現,知法犯法,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