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池從池邊站起:“那我先走了,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過幾天再來看你。”
“這里陰氣太重,對身體不好,確實不能多待。”曲曇嘆了一聲伸出手,想摸摸情郎的臉。
只是想到情郎陽氣不夠旺盛,又無大氣運加身,恐怕承受不住他這森森鬼氣,只好又把伸出去的手輕輕放下,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
鄭池離開了。
曲曇把手里的曇花扔到池子里,去了關押著于洲的小院。
于洲的朱砂手串上一共有19顆珠子,每一顆珠子上都設下了強大的禁咒。
有一道禁咒,還是千年之前的情郎設下的。
若不是為了情郎,曲曇也不忍心毀掉它。
于洲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庭院里看書,他隨身帶了個kindle,萬鬼城光線差,幸好墨水屏有背光,就這麼倚著門口的兩根柱子看了起來。
曲曇悄無聲息的走進小院里,看著屋檐下倚著柱子看書的高大的青年。
千年以前,他的情郎只是一個貧窮的天師,連買蠟燭的錢都沒有,常常搬個小凳子坐在屋檐下,借著夕陽的余暉和夜晚的月光翻閱古籍。
千年之前曲曇眼盲,還未修成雙目,不知愛人面容,總是在腦海中默默勾勒情郎的樣子。
曲曇最愛依偎在情郎旁邊陪他看書。
可惜轉世后的情郎不愛讀書,性子也浮躁。
想到千年之前愛看書的情郎,再看眼前的專注看書的高大青年,曲曇竟突然有些心軟,心狠手辣的他此刻居然下不去手了。
第260章 蒼雪6
于洲又翻過一頁,墨水屏突然卡了一下,閃爍了一秒后突然熄屏。
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把電子書看沒電了,這萬鬼城不像有電源的樣子,也不知道要怎麼給kindle充電。
于洲把Kindle放在腿上,活動了一下有些發僵的脖子,一抬頭,就看見那個穿著白色唐裝的青年站在小院里,像一株靜立在庭院中的柔白曇花,一雙狹長狐眼正神色莫測地看著他。
他的出現悄無聲息,于洲被嚇了一跳,膝蓋上的kindle滑落在地上,只好彎腰去撿。
“你的膽子可真小。”
于洲把kindle撿起來,合上保護殼,茶色的眼珠看著站在庭院中的鬼王,冷冷說道:“我當然不如鬼王膽子大。”
他聲音冷淡,音色低沉醇厚,如同一臺上好的古琴。
曲曇聽到他的聲音,不禁愣了愣。
千年之前,情郎的聲音便總是這樣冷冷淡淡的,他看不清情郎的樣子,只能憑借他的聲音在心底一點一點的勾勒情郎的樣貌。
聲音冷冷淡淡,氣質也如雪山上的松柏那樣巍然屹立傲然不群,人應該也長得冷冷淡淡。
他也許會有寒星一般的雙眸,有劍一般鋒利的眉毛,穿著霜雪天降的白衣,神色漠然地行走在天地之間。
千年前的情郎實在太好,那一段記憶又太過深刻,在一復一日的無望等待中,他在曲曇的記憶中被無限美化,已經成了天神般的樣子,散發著離太陽還要耀眼的萬丈光芒。
以至于他歷經千萬波折尋到轉世的情郎后,對他的樣子不免有些失望。
心中正這樣想著,曲曇正對上青年的眼神。
高大的青年有一雙茶色的眼睛,像是用冰川水砌成的冷茶,看人的時候沒什麼溫度,帶著淡淡的厭倦和疏離。
這身形高大的青年長得實在好看。
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奪他氣運的時候不如稍稍手下留情,留些氣運給他傍身。
心中正這樣想著,坐在屋檐下的青年又開口說話了:“氣運這東西也能奪走嗎?”
曲曇微微有些吃驚,“哦,你知道了,是那個小鬼和你說的吧。”
于洲沒接他的話,十分淡定地說道:“如果你想奪我氣運的話,那你恐怕找錯了人,目前為止我一共活了十八年,上個月剛過完十八歲的生日,這十八年零一個月的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在倒霉。”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語氣譏諷:“如果你想要我身上的霉運,那請你趕快奪走,我求之不得感激不盡。”
對著青年夾槍帶棒的話,曲曇竟然也不覺得生氣。
他看向于洲手腕上的朱砂手串,似笑非笑:“無論是好運還是霉運,總要把你手串上的禁咒破除才行,就請你在這萬鬼城待一段日子了。”
于洲皺了皺眉頭:“一段日子是多久?”
曲曇說道:“什麼時候將你的氣運奪走,什麼時候就放你出去。”
于洲沉默了幾秒,又問道:“你一個鬼王,為什麼要搶奪我的氣運。”
曲曇是不會將情郎的陰暗心思說出去的,他看了于洲一眼,對他說道:“我想要便要,還要和你解釋嗎?”
一人一鬼四目相對,無聲對峙。
胳膊擰不過大腿,于洲低下頭,抬手捏了捏山根,妥協道:“好吧,我還有個問題。”
曲曇點頭:“你問。”
于洲:“你們萬鬼城有充電的地方嗎?”
曲曇:“......”
于洲舉起手中的kindle,“我的閱讀器沒電了,我想看書。”
成為鬼王靠的可不是好脾氣,曲曇本是厲鬼,數千年的修煉讓他身上煞氣騰騰的森森鬼氣有所收斂,可脾性卻是愈發乖張陰鷙,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