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與于洲調養內息正是月中十五那一日,下個月十五,那個男人便要尋來了!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臨近,酈筑曇簡直如鯁在喉,連吃進嘴里的飯都沒了味道。
他擔心受怕地數著日子,可是時間的流逝不會因個人之意而停滯。
十月十四那一日,酈筑曇正在帳中商議軍事,朝廷派來的援兵已經到了南越,屠至正準備派一隊輕騎繞道敵軍后方燒毀糧草。
就在此時,纏繞在酈筑曇腰間的貫征突然躁動了起來。
酈筑曇神色一變,掌心輕輕按住躁動的貫征,強作鎮定地對屠至說道:“屠將軍,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燒毀敵軍糧草的事你先與孔兄商議。”
還不等屠至回話,他就起身快步離去,帳中的孔林風和屠至看著他急匆匆地走出帳篷,都是一頭霧水。
“他身后是有鬼在追麼?”孔林風問道。
“也許事態緊急,方才讓筑曇如此失態。”屠至說道。
他對酈筑曇的稱呼頗為親昵,孔林風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心中對屠至深感同情。
酈筑曇那只狐貍慣會玩弄人心,若是喜歡了他,便是注定要深情錯付的。
可悲,可嘆。
話說酈筑曇飛也似地一陣亂走,因為他的面容太過引人注目,慌亂之間也不忘戴上斗笠和荷包。
他心神不定加上慌不擇路,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走,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處煙花之地。
穿紅著綠的妓子在樓前攬客,更有流鶯穿著單薄的衣衫笑盈盈地站在街上擺動絲絹。
南嶺的暖風一吹,一股濃郁的脂粉香氣便在這條街上迂回流轉。
煙花之地的胭脂味濃,說不定能掩蓋他的氣息,正是藏身的最好去處。
酈筑曇心中安定了許多,整理了一下頭上的斗笠,便昂首闊步地走進一家春風樓。
他一走進來,老鴇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酈筑曇也不廢話,隨手掏出一錠銀子扔給老鴇,便壓低嗓音說道:“要間上方,再找個清倌給我彈曲 。”
老鴇領他去了二樓的一間上方,不一會,走進來一個抱著琵琶的青衫女子,行了一禮后便柔聲問道:“公子想聽什麼曲子?”
酈筑曇說道:“隨便彈上一曲就好。”
青衫女子彈起了鴛鴦辭,調子纏纏綿綿,聽得人昏昏欲睡。
曲子彈了一半,酈筑曇就擺了擺手,讓她下去了。
他獨自一人坐在春樓的軟塌上打了一個盹,因為是陰水之體,每到夜晚身子便冰寒不已,便讓人送來了一壇最烈的酒。
他一邊捧著酒壇喝酒,一邊坐在窗子上往下看,夜晚的煙花柳巷更是熱鬧,妓子們提著燈亮揮舞絲絹,有些姑娘正攙扶著酩酊大醉的客人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時不常傳來一陣吵鬧聲,原來是兩個客人都看中了一個姑娘。
這樣的地方,那常年宿在雪山上的隱世劍客能找到才怪。
酈筑曇勾起水紅色唇角,又猛地飲了一口酒,烈酒入喉,一壇酒見了底,他扔掉酒壇,帶著一絲醉意看著天上的月亮。
那輪明月被云彩遮住了一半,他倚著窗子,不禁想起年幼時與父母一起賞月的場景。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明月還在,父母卻都已經離開這人世間了。
這個骯臟的世間,這個藏污納垢的世間,早晚一點,他要掀翻它!
心中憤懣之時,腰間的貫征突然一顫,酈筑曇的心也跟著一顫,他立即從窗子上跳下來走到門邊,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
走廊上人來人往,沒發現什麼異常,腰間的貫征也安靜下來了。
酈筑曇鎖好門,又走到窗邊探頭探腦往外看,街上人來人往,沒有看見于洲的身影,也許這個劍客找不到人就走掉了。
酈筑曇的指尖一直輕微顫抖,他心里總覺得不安,想搬個凳子抵住門。
不曾想剛剛一轉身,耳朵突然捕捉到一陣極細微的風聲,還不等做出反應,一個滾燙的手臂已經如鐵箍一般死死地箍住了他的那截窄腰,把他整個人撈在了懷里。
“啊!!!”
酈筑曇發出一聲驚呼,回過神來后他的后背正抵著來人的胸膛,雙腳離開地面,正被身后的男人用一條手臂撈在懷里朝著屋中的軟塌走去。
陽火之體是血氣最旺盛的軀體,那堅實滾燙的胸膛如燒紅的鐵壁,樹梢上沾著冬日涼意的初雪落在鐵壁上,便滋滋地開始融化。
即使隔著衣衫,也燙得酈筑曇腰身酥軟,筋骨發麻。
于洲毫不客氣地把懷里的人往軟榻上一扔,酈筑曇被摔的七葷八素,臉一貼上床榻,便暈乎乎地抓著被褥鉚足了勁外里爬。
于洲出手如電,他抬起一只滾燙手掌,五指穿過酈筑曇潑墨似的柔軟長發,如鐵鉤一般按住酈筑曇的后腦,將他的臉狠狠地按進了滿是脂粉氣的大紅被褥里。
他五指鋒利如鉤,帶著萬鈞力道,酈筑曇毫不懷疑這人指上稍稍一用力,就如手捏豆腐一般,輕而易舉地捏碎自己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