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收了內力,睜開眼說道,“進來。”
酈筑曇裹著一件黑袍子走了進來。
平時于洲見他,酈筑曇都是臟兮兮的,凄凄慘慘破破爛爛,像只在泥潭里里打完滾跑出來的臟狐貍。
這會洗干凈了,灰撲撲的臟狐貍變成了白狐貍,及腰的黑發還沒干,濕漉漉地貼在雪白的臉頰上,細狹長的狐眼半垂著,纖長細密的睫毛正在輕輕地顫抖。
他關好門,低著頭走到床榻前,當著于洲的面,把裹在身上的黑袍子脫了下去。
袍子落在地上,堆在酈筑曇腳邊。
室內只點著一根蠟燭,燭光搖曳著,將酈筑曇的影子映在墻上。
一個男子,卻生著一個不堪一握的腰肢。
酈筑曇死死地咬著下唇,心中滿是難堪和屈辱。
可除此之外,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明明是自己的容色為酈家招來了滅頂之災,明明發過誓,無論淪落到何種田地,此生絕不以色侍人自甘下賤。
如今卻做出這樣下賤的舉動,只為了乞求一個男人的垂憐。
他緩步向著于洲走來,墻上那活色生香的影子也跟著動了起來,腰肢像一條危險誘人的蛇,輕搖緩擺著。
酈筑曇走到塌邊跪下,像只怕生的狐貍似的試探著把下巴枕在了于洲的膝蓋上。
他用那精致的下巴輕輕磨蹭著于洲膝蓋,另一只手抓住了于洲的手,把那只布滿厚繭的滾燙手掌按在那張妖冶動人的臉龐上。
他用柔嫩的臉頰蹭著于洲的手掌,低聲說道:“求大人疼我。”
于洲垂眸凝視著他。
室內的燭火搖曳著,探花郎的身子如熠熠生輝的美玉,燭光似流動的蜜,一寸一寸淌過他裸露在外的肌膚。
這樣世間難尋的美色,于洲卻依舊不為所動,茶色的眸子依舊古井無波。
終年宿在雪山上的劍客,真的已經摒棄一切世俗的欲望了嗎?
酈筑曇的眼中已經滿是絕望了。
于洲卻突然單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外衫,酈筑曇眼中一亮,下一瞬,那帶著滾燙體溫的外衫卻落在了他的身上。
酈筑曇的神色漸漸黯然。
下一刻,他已經落下淚來,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于洲的膝蓋上,他低著頭,睫毛上綴著一顆搖搖欲墜的淚珠,哽咽道:“大人......”
他一臉梨花帶雨的模樣,這一聲千回百轉的大人,硬生生把于洲那顆石頭心給叫軟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到底不忍心辣手摧花。
于洲別過頭,眼神卻在墻上的那抹人影上頓住,半晌之后,他冷冷說道:“穿上衣服出去,待你復仇之后,我再取你性命。”
伏在他膝蓋上的酈筑曇頓時破涕為笑。
他胡亂擦掉臉上的眼淚,撿起地上的袍子對于洲行了一禮后便走出了房間。
許久之后,紅燭燃盡,室內突然傳來一聲壓抑著深深怒氣的聲音。
“真是孽緣!”
翌日,一行人繼續趕路。
王二和于洲在前面領路,王二拿著水囊喝了一口水,咒罵了一會南越的這個鬼天氣后,用水囊懟了一下于洲。
“喂,你今天怎麼了,一直沉著臉不說,更是理也不理你那姘頭。”
于洲冷笑道:“哪里用得著我去理,他的辦法多著呢。”
王二一臉八卦地問道:“他惹你生氣了?”
于洲:“沒有。”
王二的神色更八卦了,“那你為什麼生氣,我還沒見過你生氣的模樣呢,今個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
于洲沉默不語。
王二指指點點:“我說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啦,你看這流放路上荒涼的,塵土飛揚,毒日頭曬得人難受,本就心里不爽,你要是再這麼吊著我,那你就是不夠意思了。”
于洲踩過一只石子,天邊有只禿鷲飛過。
他沉聲說道:“遇見了一只狡猾的狐貍,本想剝了他的皮,卻被他溜走了。”
王二訝異:“不能吧,你那身手還捉不住一只狐貍?”
于洲面無表情,捧著劍說道:“捉住了。”
王二:“那狐貍呢,怎麼又溜走了?”
于洲表情陰沉:“他在我身上蹭來蹭去,一直嚶嚶叫喚,討好地搖著他的狐貍尾巴。”
王二大笑:“哎呀,這誰能抵得住啊,放了就放了吧。”
第36章 探花8
走出南越,便到了南嶺。
南嶺沿海,地勢險峻,多山地和峽谷。
今年本是大旱之年,南嶺卻雨水充沛,一派風調雨順的景象。
這地方景色很美,看著讓人心曠神怡,可惜南嶺耕地少,所以人煙也是稀少的,這個地方還經常有蟲災,山地里的果樹常常被蟲子啃食,一顆果子也結不下。
南嶺的百姓大多也以捕魚為生,一路上不少人家都在曬網,還有些老嫗坐在門前曬魚,街道兩旁的攤販大多賣的也都是海里之物。
王二捂著鼻子:“這地方一股腥氣,熏得我都要背過氣去,這里的人家難道天天吃魚不成,再好的魚,吃多了怕是也要吐了吧。”
另一個兵役笑著說道:“有的吃總比沒的吃要好,今天可是大旱之年,南嶺這片還鬧蟲災,那些種荔枝的果農賠的血本無歸,日夜捉蟲也不管用,就剩下那麼些好的荔枝,連夜讓快馬送進宮去。